“我是说真的就这么一比你们这些外臣问起来是不是一无所知,就算耳目灵通的,也只知道个大概”
“那是肯定。”内宫之事隔着高高的宫墙,纵使佟家这样的外戚也没胆子事事打听。
“但宫里都知道啊。因为这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事,自家事自家知道再普通不过,而外人想知道,一是我们不稀得告诉你,二是不喜欢外人把鼻子深进我家来,你想想对不对”
“对,你说得对。”舜安彦也跟着想明白了过来,“蒙古诸部落向来互有姻亲,察哈尔有几个孩子几个人,那些亲戚能不知道要有这么个人,蒙古那些人早炸了,根本轮不到南方来嚼舌根,这种传出来的方式是有人故意要把水搅浑,想要朝廷把眼睛放到北方去。”
把这点想明白,舜安彦的心情好多了。
“若是这样,让织造大人们盯着南方叛党查就行了,不必费心往北查了。”
他也可以省点心。
“皇阿玛是想往北查”元衿突然抿着唇问了句,但不等舜安彦回答她就自己说,“理藩院有的是人,皇阿玛怎么想就怎么办吧,我们操什么心。还是吃吃逛逛比较要紧。”
可不是吗舜安彦说“万岁爷刚刚还和我说,过几日直接过镇江不进金陵先到苏州和杭州。”
听到杭州,元衿的神态露出向往和怀念。
“我是杭州人。”
她氤氲着十分的感情感叹了一句。
舜安彦笑了,柔声说“那我等杭州人带我游杭州。”
杭州,天府之国。
到杭州时已是三月春风似剪刀的好日子,苏堤也好、白堤也罢,千树万花竞相开放。
此次南巡,康熙的行宫不像后世乾隆留下的行宫在白堤孤山,而是被安排在杭州织造涌金门的府邸。传闻吴越王开渠引水入杭州府筑涌水门,门中有金牛涌出,故而叫涌金门。
涌金门也是杭州城池离西湖最近的地点,和后世铺开的杭州城不同,现如今的杭州府城墙不包括西湖,去游西湖得出城,而皇家的特权便是能摒开所有人独游西湖。
这样的阵仗,连元衿这般对杭州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都感叹“真牛啊”
感叹时,她骑着一匹小马在杭州的山间赏花。
青山并赵进寿等一干人或骑马或骑驴跟在远处,唯独舜安彦没有,他在前面给元衿牵马。
“鄢少爷,你干嘛不骑马”
“山里的路不好走,我在前面牵着,免得你摔着。”
他说出这话后,跟在后面的青山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小宫女想起九阿哥前几天来送东西时的吐槽佟家那位未免有点身姿太低了。
马蹄滴滴答答踏在山间小路上,两边青瓦白墙,时不时有炊烟袅袅。
接近清明,农人们在茶田里忙忙碌碌,背着篓子戴着草帽忙于采茶。
“他们是在采龙井吗”舜安彦对山里不熟,小声问元衿,“这里算龙井村吗”
“是在采龙井,但这里不是龙井茶。”元衿俯下身来回答,“这里是梅家坞,胡适曾经在这里养女人,被原配举着菜刀杀到这里。”
舜安彦低笑了下说“这都是哪和哪”
“真的,我小时候坐在村里喝茶,有个老大爷非拖着我唠嗑,说他亲眼看见的还替胡适拉过架,要不是他一代大师就要身中菜刀了。”
“你家在这里”
舜安彦用了“家”这个词,且并没被元衿否认。
“是啊,外婆家还有几亩茶田呢。”她跳下马来,一点点往前走,到了一个山口指了指,“就是那里,还有颗老桂花树,每年秋天我都来摘桂花。”但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然后做成桂花九曲红”
“你以前一年要来几回”
元衿想也不想就说“有空就来,这是我家。”但说出口,又是怅然,弱弱地补了句,“其实一年也没多少空。”
舜安彦大致知道,他们小学就是一个学校,那是京中最有名的学校之一,抓得严、课程紧,尤其以琳琅满目的课外活动出名。到了高中因为鼓励学生申请国际高校,更是会安排很多暑期活动或实习。
元衿后来拿的是名校offer,这样的活动从来没少参与,而一旦参与,所谓的“空闲”便会所剩无几。
更不要说,她后来出国读书,回国后又一头扎进了元氏。
元衿刹那眼圈有点红,“老太太肯定想我。”
“还健在”
“身体硬朗着呢,比我还硬。每次我回来,她就提前到树下站着等我。”
元衿挥挥手不愿再说,重新骑上马在山里逛。
接连大半个月,她把杭州城游了个遍,还跟着康熙看他提匾额写诗词,甚至还装模作样也写了一。
舜安彦偷偷伸头瞧了一眼,那打油的水平啊心道这诗词终究只能成为元大小姐穿越的耻辱。
却不意想看的时候元衿正巧看他,她读心的本领稍稍一挥就明白了过来,最后舜安彦只能拼命求饶,认下那“腹诽”的罪过。
好日子总是过得快,转眼便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最后一天,康熙带着皇子们奔赴杭州校场,在临走前再次展示他们的“武力值”,舜安彦则又去牵马要带元衿去山里。
“为什么又来一次”元衿不理解也不明白。
可偏偏舜安彦一脸神秘莫测,只牵着马在山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