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点了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下拿起搁在锅旁的木勺,舀了舀粥,见这粥米异常干净,便满意说道:“好,好……既如此,你们好生看着锅,就不打扰你们了。”
工部尚书离开此,又往前走了走,见几个正在熬药的郎中,又问了几句,都是无关紧要的寒暄。
“还有何置了这赈济之所?”尚书回头问侍郎道。
“蔡贤卿让出了老郎庵供灾民暂住,还约有三处庙宇,均设以赈济。”
“赈济灾民的钱从哪出?”魏冲问了一句。
“当然是库银。”尚书无奈摇摇头。
“这得花多少钱哪?”
“我想想……”尚书挠了挠头,“大概六七十两。这倒不算大钱,日后若再挑浚内河,怎么说不也……”
“少则千把两,多则五六七千两也。”还不待尚书细算,侍郎便脱口而出。
“这么多银子,也是辛苦你们工部了。”魏冲叹道。
众人走入庙来,“秦淮河那边儿的水势可轻了?”尚书问。
“河水泛滥,前些时候6上都能行舟;如今虽说好些,然而这水还有一尺来深,大人暂且不必前往。”
尚书鼻子里‘嗯’了一声。
他刚跨过门槛,便见一人不顾拦阻,疯了似跑过来,官军们都有些反应不及,幸亏有机灵的,伸脚一绊,使他脚下一滑,滚到尚书脚边。
可那人竟二话不说,径直用那双沾满泥泞的手抓住尚书的裤腿,久久不放。
“干什么的!他妈的!给我滚!”魏冲急了眼,圆睁着眼珠子大骂道。
“唉。”尚书拍了拍腿上的泥痕,“不要粗鲁嘛。这百姓肯定有事相告,且扶起来,让他好好说。”
“这可是大人给的恩赐……快起!”
“谢大人!谢大人!”那百姓目光凝重,站起来,便用力一抱拳:“大人,在下不过一介草民,恨肚中实情无处相告,今见尚书亲来此,真是万幸!”
“别啰里啰嗦的!”魏冲大声喝道。
“大人,这秦淮河不止河道淤塞,且下游之水也污不可饮了!大人可曾知道,那方富商的染坊不论四季都在上游桥上漂丝,弄得水质极毒。我初时尚不知情,以致家中妻儿乃至街巷阡陌,均因毒患疾,久病不起。按理说官府界定染坊之工需至码头漂洗,或出城外,绝不令侵害百姓。而他为图省便,竟在取水之漂开丝来……真乃目无王法!”
“我本要带状子去告他,却被他派人毒打一番,差点失了性命!”他拖着一条腿,泪流满面:“还请大人惩治方家染坊!”
气势汹汹的魏冲听他说完这番话,面如土色,腿都软了。
“额……”尚书紧张抓抓衣襟,“此事还需商议,商议。”
“回去吧,啊,回去吧!”魏冲拉拽着工部尚书,急忙从人群中闪出去了。
“他妈的,那厮说了一段什么鬼话!”魏冲气得直打哆嗦。
“这话绝不能传到叶永甲的耳朵里去!”尚书咬牙切齿说道,“如若捅出去了,我们恐怕就死无葬身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