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从未见过,娶了夫郎的男人居然出来张罗这事,连饺子怎么包,陷怎么调都要问。
杏花村的婶子大娘听的叹为观止,不爱出门的齐玉不觉间,成了哥儿界的耻辱,怎有这么无用的夫郎。
当真是除了一张脸毫无用处。
齐玉坐在灶房烧水,季子漠从赵婶子家走回来,刚看到他就痛苦道:“我脑子晕的不行,感觉记了很多,又感觉什么都没记住。”
说着低头问腿旁的季丫:“丸子怎么炸的来着?面变成什么样可以蒸馒头来着?”
季丫抬头看他,迷糊的眨眨眼,想到丸子和馒头,不由的舔了舔嘴巴,除了在齐家的一个月,家里好几年都没炸过丸子,蒸过馒头的。
锅里的水翻滚着,齐玉熟练的把木柴拉出来插在底下的锅灰中,淡定道:“我等下拿着纸笔再去问一遍。”
季子漠脸上伪装的痛苦消失,猛然失笑,走到洗手的齐玉身旁碰了碰他的肩头,嗓音温柔,眼中是他自己都不知的宠溺:“别闹。”
齐玉转头望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心中是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在父母面前,在季子漠面前,他都有种自己是泥娃娃的错觉。
父母小心翼翼的护着他,季子漠也是如此,替他想着他的少爷自尊,替他顾着他的清高性子。
季子漠从锅里舀了水,兑了大半盆温水,喊季丫过来给她洗头发。
季丫低着头,季子漠边洗边冲一旁的齐玉道:“赵婶子说过年要拜祖宗,拜老天爷,土地神,灶王爷。”
“堂屋,院子里,厨房,都要烧纸磕头,还有点香和红烛,等雪停了我们再去趟县里,把这些买上,再补补年货。”
季子漠倒也不是迷信,只是想着来都来了,跟着入乡随俗也不错,图个心安。
祖宗季子漠拜不拜还没想好,自从原主爹死后,这一家就没去坟地拜过季家祖宗了,猛的要去拜,怕会生起波澜。
但是不拜的话,这就是他季子漠的缺陷,古人重孝道,不敬祖宗的人,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雪下了两日终于露了太阳,季子漠抱着季丫,一旁跟着季安,走出了院门还在回头问齐玉:“真的不一起吗?今日天气不错。”
齐玉少见的伸手摸了摸季丫的脸,浅笑道:“我在家等着。”
季子漠:“关了门谁敲门都可以不用开,我办好事就回来。”
齐玉眸光似水,点点头道好。
季丫被季子漠抱着,趴在他肩头冲齐玉摆手,软糯道:“嫂嫂乖乖在家哦,让大哥给你买糖葫芦带回来哦!”
东风卷起惨雪,齐玉立在院门外看着他们三人渐行渐远。
说不出为何,齐玉嘴角的那抹浅笑让季子漠心里踏实不下来。
季子漠先到了书肆,因那两句杜甫的诗,吴老爷对他很是热情,问他急是不急,对联有几个富贵人家感兴趣,若是不急可再等几日,价格怕是会高出不少。
他如此说,季子漠自然说是不急。
从董寒玉那边拿的百两银票还剩大半,暂时不缺钱花。
因记挂着齐玉,富贵人家什么情况季子漠就没再问,想着吴老爷是个稳妥的人。
故而季子漠带着季丫季安离了书肆后,未在县里多做停留,只买了所需的东西就赶回了家。
院门合拢未锁,几间房间同样如此。
跨进院门,季丫甜甜的叫嫂嫂,季子漠把东西提到灶房,也扬声叫了声齐玉。
院中的积雪堆在两边,清扫出了一条走人的小路,一阵风掠过,杏树上哗哗的落雪。
除了这两声唤,整个院中只有几只麻雀跳动的动作。
季丫歪着头奇怪道:“嫂嫂出去了吗?”
季子漠心里那股不安涌胀的他心慌,细细想来,齐玉这几日无不同,却又似处处有不同。
顾不得整理东西,脚步急促的往齐玉的房中走去。
“齐玉?”
两扇木门被大力推开,摇摇晃晃的难以安定,最终强撑的力道消散,终是沉寂下来。
简陋的床上被子被叠的尤其整齐,一张巴掌大的红纸上押了个碎石,格外明显。
季子漠看着那张纸,猜不出是什么内容,这一刻,他心情复杂到胸口发闷。
骨节分明的手拿开碎石,拿起红纸。
【有事要去做,是否回来不定,勿找勿念,盼君一世无忧】
纸上的字迹清晰熟悉,季子漠心口窒息,呼吸都变的急喘,仿若五脏六腑被人握紧扭扯着。
季丫季安还在院里院外的找着齐玉,季子漠没有把红纸条安稳叠好的力气,只虚攥在掌心。
季子漠走出房门,季丫季安忙围了过来:“大哥,没找到嫂嫂呢!”
季子漠垂眸:“你们去找钱多来过来,让他来家里陪着你们,我出去一趟。”
头顶的太阳偏斜的厉害,小道两旁一片雪白,季子漠走到城门外才察觉到,他的足袜早已湿透,一双脚冻到麻木。
此时抽空想了想,应该租个牛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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