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闻哲打断。
“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尽管他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平静,可他其实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理智,因而既对周遭针对他的敌意毫无所觉,也对潜在的危险毫无所感,一心执着于探知谢藤杀戮的理由,“只要你给我一个他们该在此时此刻,必须以这种方式死去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尤其是那些被你影响而亲手结束了自己生命的人,我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也不再干涉你的任何事。”无论对方是要继续杀戮,还是堕落得更加不堪入目,并最终沦为“传染源”。
谢藤沉默。仿佛是在犹豫,但并不久。他的余光始终不动声色地盯着怀特,在看到对方从地上爬起来的刹那,当即朝闻哲腹部猛地大力挥拳。
闻哲闷哼一声,对此毫无防备,心下的惊讶远胜于腹部所承受的疼痛。可他不止没有放开谢藤,还就着抓住对方脖领的姿势为施力点,直接将谢藤背摔出去。
谢藤显然对此早有准备,用胳膊娴熟地缓冲,再反向一撑地面,抬腿扫向了闻哲的脚踝,把后者成功击倒在地。
闻哲很快跃起,试图抓住谢藤的胳膊,将其制服。可谢藤同样预判了闻哲的打算,不止没有躲避,反而猫腰避开了他的手臂,并趁机用手腕挂住闻哲的内手肘,反身束缚住对方一侧胳膊的同时整个人压在闻哲后背上,在能感觉到彼此心跳与体温的距离,贴着对方的后耳郭轻语:“你真的想知道吗?”
单就身手一项,谢藤已经跟几个月前判若两人,由不得闻哲再继续手下留情。
但不等他动手,谢藤就松开了对闻哲的束缚,果断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闻哲疑惑地看着他。
谢藤把所使用的语言更换成希腊语,又问:“你不继续假装了吗?”
“什么?”闻哲一愣,“你在说什么?”
“你不继续假装成大家最贴心的朋友,孩子们最喜欢的长兄,年长者最喜欢的孩子,以及……”
谢藤短暂地停顿在这里,仿佛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挤出一度卡在喉咙里的话语。
“最完美的情人。”
他说:“那种,我最喜欢的,既时刻充满无限的创意与惊喜,又暗藏着无与伦比的神秘感的……情人。”
闻哲沉默。
“大家一度都以为已经了解你了,其实却对你一无所知的。包括我。”
谢藤说到这里不自觉伸手抚上闻哲的脸,仿若想通过碰触来确定对方是否真实存在。
“其实都是错觉。是你通过言行举止给我们的错觉。你这个虚伪的人。”
谢藤竭尽所能地揭穿对方。
“你对别人的好,只是基于表象的理智,从来不是基于你的本意。”
闻哲被他彻底揭穿。
“你根本没有真心。”谢藤说。陈述句。
充满残忍地快慰感。
闻哲仿佛遭遇了彻底的失败,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驳。
“毁灭是我的本质,暴戾是你的本质。”谢藤说,“你没有欢愉,而反抗却是我唯一的欢愉。”
他说到这里,陡然凑近对方,在只要说话就会嘴唇相贴的极近距离继续道:“所以,我不认为你是想知道‘我的理由’,我认为你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所准备的安全锁和完美的方案会出现纰漏’?或是:‘我明明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可能性,为什么还会失败’?”
闻哲哑然。
谢藤再度拉开彼此的距离,弯起嘴角,冲闻哲露出挑衅意味十足地笑:“你在乎的从来就不是我的理由,也不是我。而是你完美的人生履历上,被我溅上了一滴永远也洗不去的污点。”
闻哲从未被人拆穿过。当他被谢藤彻底拆穿的这一刻到来时,根本没有准备。只能不自觉僵在原地,不止怒火迅且彻底的消弭,就连思绪也变得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
刺痛突如其来地击中了他的后颈。如同被无以计数的针扎入他的皮肤,瞬间就麻痹了脊柱的中枢神经,让他不受控制的抽搐。
€€€€是电击枪。
闻哲身体麻的同时立刻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何种攻击,也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疏忽大意。
他抗药性的确很好,但他的身体对物理攻击的承受能力显然是有其极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