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体会到了什么叫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同时,宁桐青也开始觉得自己叫展遥来吃饭这个决定,可能错得不小。
但事已至此,解释还是要解释一下——特别是对潘宜敏。
他看了一眼看起来也有点迟疑、但还是正朝他们走过来的展遥,又对潘宜敏说:“确实是家里的一个晚辈。”
“可他的眼睛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麻烦所在了。”
几句话间,展遥已经到了面前。他先看了看宁桐青,然后目光在潘宜敏和程柏面前转了半天,最终还是先对宁桐青说话了:“小师叔好……”
“潘老师。”宁桐青指指潘宜敏,等他问候完,又指指程柏,“程柏。”
展遥略一犹豫,还是客客气气地喊:“程老师。”
“不必客气。我不是老师。”程柏笑得无懈可击,连中文都说得较之平日更加字正腔圆些,“叫我程柏就可以了。”
看见程柏的这个笑容后,宁桐青内心笃定无疑:自己真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午饭的地点就选在博物馆附近。宁桐青做东,其他三个人点菜。之前在博物馆里,大家各看各的,不说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但一坐下来,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就难免冷场了。
潘宜敏看出展遥没什么同自己和程柏说话的意愿,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到室外抽烟,然后拉走了程柏,硬生生地把宁桐青留在了餐桌上。
见状宁桐青暗地里有些哭笑不得,等他们走远后,转向了展遥:“军训感觉怎么样?”
“特别无聊。”
宁桐青就笑:“当年我逃了军训。”
展遥瞪大眼睛:“……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宁桐青一摊手:“我有过心肌炎和哮喘。”
展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个你也没告诉我。”
“已经好了。但一点收获也没有吗?”
展遥想想,捋起袖子:“蚊子包算吗?如果不算那就没有了。”
“没认识朋友?”
“累得只想吃饭睡觉,顾不上。”
宁桐青只好说:“等上课了就好了。多去参加社团活动。有没有想过去校队?”
展遥摇头:“我们学校的校队很强,都是体育特招生,个子最小的也比我高大半个头,重至少十公斤。”
“打球又不是只看个子,那个谁……”宁桐青基本不看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实例,最后只好无奈地冲着展遥一笑,“忘记名字了,举不出例子。”
展遥倒是无所谓:“只是不进校队,球还是打的。听说医学院的球队也不错,到时候我会去打听打听。”
“那就好。”
短暂的停顿后,展遥看着宁桐青,又说:“我不是故意来打搅你和你朋友的……”
宁桐青正想说“说傻话”,可展遥的下一句话又把他狠狠噎回去了——
“可是我很想见你。”
宁桐青无奈之极。他先是看了一眼还在门口抽烟说笑的朋友们,然后不得不面对展遥,尽力温和地说:“我以为我已经说清楚了。展遥,你得多交交朋友,认识新的人。”
展遥也正看着他:“你是说清楚了。我不缺朋友。”
“那就去追别人,谈个恋爱。”
“我不想追别人。只想和你谈恋爱。”
宁桐青觉得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砸上了自己的脚。他又看了一眼展遥,说:“那我就是没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