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家相谈片刻之后,了了数语,一切便都明了。
原来,自莫祥麟死后,便由其独子莫骏接手家业。
奈何天不从人愿,生意一落千丈。
就象鬼使神差般,做什么赔什么,不单挣不了钱,反而倒赔出许多。想莫骏也是满怀热诚,有万丈的雄心壮志,怎么接受得了如此的打击,大病一场,至今尚卧床不起。
“大少爷他都病了三四年了,请了无数大夫,花光了家里的钱。县府里的宅子都卖了,别说田地了,连这庄上的家俱摆设也没剩多少,你大娘为了他,把自己养老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可是你大哥的病,现在一日比一日严重,大夫说他只怕是捱不过这个冬天了。”慧娘捏着粗布袖子暗暗拭泪,心想世间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在一夜间便离得如此遥远。
“大娘,还有二姨娘,三姨娘她们呢?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如今,庄里也只有夫人,我,还有大少爷少夫人,连佣人也只有丁马勇和晓春这夫妻两了。亏得有大少爷的孩子,这庄里还有几分生气。”
有时候,走在空荡荡的回廊,她都感到有些害怕。
陈向东愈发觉得自己回来的唐突了,更是坐立不安。
忙又问道:“娘,大哥他病了,庄里这几人又靠什么生计啊?”
“还不是靠着祖坟边上的几亩薄田,只是大少爷每日的药费便占去了大半。为此夫人竟然也亲自纺纱织布贴补家用。一家人辛辛苦苦,这才维持下来。”
陈向东一听,这样一来,他又怎么能有脸面留下来啊。
天色已晚,再加上四人冒雨顶风的赶路早已疲累不堪了。
陈向东与母亲闲聊了几句,此时丁婶已经粗粗的打扫整理了二间房,大家将就一晚。但是冷升还是很警惕,最后商议之下,决定四个人挤在一个房间。
陈向东也是聪颖之人,多日来冷升等人态度行事异常,不由的联想起在江宁时所遭遇之事。那方冠晴如此温文尔雅之人竟然会是一个冷血杀手。
这叫他怎么能够相信?
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有何恩怨?
他更想不到的是,曾经富甲一方的莫氏家族竟然会没落成这样,甚至连莫祥麟的唯一养子莫骏大哥也是命患一线。
当年他随秦大哥离开莫家的时候,那时的莫骏年少英伟,身体更是一等一的棒,打猎骑射意气风发,当真是潇洒非凡。洛阳太守之女,如此千金之躯也肯屈身下嫁给一个商人之子,可见一斑。只是多少代人累成的高塔又怎么可能就在一夕之间倾垮?
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非有外力从中破坏。
相信这一点,冷升应该有注意到了,所以他才会如此紧张罢。还有母亲她在这里多年,会不会也有危险呢?
陈向东躺在床上,另外三个人在他床边打上地铺。
如此这般做为,陈向东顿觉不好意思。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值得付大哥这样紧张,安排了这样的阵仗。若让别人知道,免不得引来一番耻笑罢。
唉……此时纵然身边守满了人,但是这里是莫愁山庄,是夜夜都让他恐惧到无法入睡的地方啊!
窗外的乌云依旧蔽天,黑漆漆一片。
陈向东瞪大了眼,全身绷的紧紧的,一直到东方发白。
翌日一早,陈向东一干人等便被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