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太子二伯”看着眼前之人,尚在思绪中的弘曦下意识愣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无他,这两年,两人虽为叔侄,然之间交流几乎屈指可数。
或者说不止是他,眼前之人同他们所有人交际都少的可怜。他家阿玛早先还时不时地往毓庆宫跑,然而有一日,也不晓得两人之间说了什么,阿玛回去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之中。
据他所知,那整一夜书房的灯都是亮着地。自那之后,两人交集便愈寡淡了起来。他阿玛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几位叔伯了。怕是这情分尚不及多年来心中的幽愤多些。
弘曦抿抿唇,看着眼前之人,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摇头道:“谢二伯关心,弘曦无事。”
胤礽见此也不介意,清润的眸子将弘曦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面色尚好,这才轻笑着道:“早前听你阿玛说过,知晓你素来不喜颠簸,这才过来瞧上一眼。”
“如今既已无事,孤便放心了。”
见对方不是现了什么,弘曦心下复杂之余,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忙开口解释道。
“皇玛法那儿那么些人,侄儿实在不想过去,挤得慌,就想着在这寺里头慢慢走走。”
听罢,胤礽只含笑着看了弘曦一眼,也不多言。然而只这一眼,弘曦便觉头皮麻,只觉自个儿那些个心思好似下一刻便要曝光在太阳底下一般,连走路时手脚都是僵的。
分开前,弘曦终于松了口气,刚要放下心之际,却见对方突然停下步子:
“二伯知晓,弘曦侄儿平日虽跳脱了些,然心下却是极有分寸,侄儿你说是吗”
额,呵呵呵呵极有分寸,极有分寸太子走后,弘曦僵着一张脸,半响讷讷无言。
转眼间,已经七日过去了,因着早前的一顿敲打,弘曦这几日俱是老老实实,该斋戒斋戒,该上香上香地,在一众叔伯面前更是小心翼翼,不敢露出丝毫行迹。
然而这些天来,诸般顾及之下,愣是没让他寻到偷溜的机会,皇玛法公务繁忙,必然不会久呆,弘曦心知怕是没多少时日了,心下不免有些着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儿响动,小陈子忙走上前去,只听来人道:
“昭慧贝子,陛下方才说了,今日众人无需再去往前殿。”
屏风后面,弘曦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用过午膳,弘曦便使唤着一众侍卫们抱着一堆零散地支架,大摇大摆地来到后山的一处崖地。
在一众下属紧张地目光下,弘曦微微向前几步,将早前带来的特制撞铃丢了下去,随着一声响动,大致测算了一下高度,约莫五六十米的模样。
弘曦心下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虽时隔数百年之久,然此处地貌委实改变不大。
这个高度对他来说可以说最是合适不过,想当初,最早的时候,这里可是他们这些人的天堂。
心里有了数,只见弘曦俯下身子,将早前带来的玩意儿,噼里啪啦一顿忙活,很快一支黄蓝相间,身后还长着背翅的庞然大物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心下尚还在惊异之时,还是一旁的小陈子最先反应过来,心下猜到了些什么,再看了眼兴致勃勃的主子爷,更是只恨不得扇自个儿一巴掌。当即便痛哭着上前道:
“主子爷啊,这么高的地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小陈子浑身颤抖着跪坐在地。
“放心吧你忘了咱们在庄子上做过的那个降落包,便是这个大家伙真出了意外,凭着那个本贝子也能好生着地地。”更何况,他当年从十几岁便偷偷玩这个,十几年来,虽算不得各中高手,却也不差什么。
各类极限运动,几乎是他研究之余所剩无几的爱好了。
弘曦摊开手,不晓得是不是因着满蒙血统的缘故,这辈子力气比之早前大了不少,便是年纪小了些,再加上他所做的特殊设计,弘曦也有信心安全落地。
这条小命,他还是很珍惜的。弘曦摆摆手,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山谷,感受着吹面而来的阵阵微风,稍显稚嫩的面上逐渐露出了些许痴色。
身上隐隐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这一刻,弘曦才真正明白,原来这些年,面对种种不合理的制度,命如草芥般地封建王朝,对着这虚假盛世下的累累白骨,还有很可能走上既定道路上的二伯,诸般无力之下,他心下并非没有压抑地。
面上如常一般融于此世,然而曾经的记忆,终究在他心下留下了痕迹。弘曦咬咬牙,看向手中的绳索眼神愈坚定了些许。
几位侍卫尚在愣神之际,弘曦已然将身上的绳索牢牢固定住,算好了助跑所需要距离,因着早前弘曦的命令,几位侍卫此时距他尚还有一段距离。如今便是反应过来,等闲也是跟不上的。
这会儿弘曦装备在身,几人又不知原理,等闲也不敢轻举妄动。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弘曦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神色惊惶的侍卫,淡定道:“你们几个是挑一个同本贝子一道,还是”
其余的便是弘曦没说,众人心下也是明白。
几人面面相觑之际,弘曦这才又道:“你们要知道,本贝子倘想做之事,少有做不成的,”
“便是此次本贝子一个不慎,被你们拦下了,那还有下回,下下回。你们确定定要冒这个险吗”
果然,话音刚落,几人脸上的犹豫之色瞬间没了踪影,其中一位功夫最好的内卫当即上前一步抱拳道:
“奴才愿随贝子爷一道。”
“很好”弘曦大手一挥,正要说什么,便听身后传来传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