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乔拿起了又一根红色布条。她将布条围上谢南川的眼,轻笑了起来:“我不怕了。”
“我是公主,我若是怕,那让公主府其他人如何?”她是公主府的主子。
她恐慌过,无措过,没用。她如今早无法感知怕是什么滋味。一次次执着继续到她的公主府来,无非想救自己,也不想让知潼死。
她的所有好,所有心肝,哪怕是剖出来,都该留给值得的人。
姜晏乔一层层绕上谢南川的眼,在谢南川脑后系了结。红色的结相当松散,又因成一团而下坠,以至于布条都被拽下来一些。
姜晏乔松开布条,系紧了点想再次打结。可惜能力不足,系得和她腰间布带一样松散难看。
谢南川头被拽着,无奈抬手开口:“殿下,我自己来吧。”
姜晏乔:“不用。知潼。”
知潼上前,正要搭手,不知何时踏入前厅的季靖云上前,替谢南川系红布带。
季将军的手瞧着干净粗糙,肤色偏黑,骨节分明,半点没京城公子们的白皙纤细。
拿武器的手和拿笔的手是不同的。
姜晏乔侧头。
季将军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他沉默快速给谢南川眼上红布带打了个实在的死结,又取了另外的红布带,将谢南川的衣袖拉到身后,把人双手一并捆上。
手脚麻利,好像干过很多次。战场上是不是系俘虏也是这样?
姜晏乔跟着沉默。
尚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谢南川,眼上紧紧被箍着,双手被迫捆上。他疑惑询问:“殿下?”
季将军拿着第二根红布带多出的部分,想要从手部套着驸马身子捆人。
姜晏乔下意识上前拦住,朝着季将军摇头。
季靖云面无表情收回手,只多绕了几圈再系了驸马的手。他朝着门口示意。门口守着的副将立刻带着一个捆成一团的太监入内。
几个侍卫跟随入内,控住了场,将人一一赶出去。宫女太监有胆子小的,低声惊呼。云嬷嬷职位高,一样没能留在屋内,眼内全是惊诧。
前厅门口封锁。如今连前厅和整座公主府一样,谁都不可出,谁都不可进。
被摔入屋中的太监衣衫头发凌乱,嘴里堵着不知什么布料。他半昏迷着,连呜咽都做不到。
谢南川什么都看不见,听力愈加灵敏。他听见了东西摔落的声音,听见了惊呼和人走动的声音,更加困惑:“殿下怎么了?”
姜晏乔开口:“是一份小惊喜。”
她的语气平和,让谢南川听不出半点不对。他想要放心一些,由于看不见实在放心不下。
谢南川再度问:“不是做游戏么?怎么还有小惊喜。”
姜晏乔将酒宴扯开一些,坐到了酒案上,对上了蒙面的谢南川:“游戏有输赢,赢了当然有惊喜。”
知潼本想阻拦公主不羁的姿势,然而欲言又止。罢了,驸马都被捆了,没人有空去在意公主姿势。
谢南川这回说:“那殿下快说是什么游戏。”
姜晏乔开口:“问答。我问你答。你答好了,我就送你惊喜。”
谢南川听着不是什么动手动脚的游戏,暗松口气,温和应着:“好。”
“第一个问题。你的外室,何悠素是谁下令杀的?”
问题一出,谢南川脸上的温和僵硬。他一下子蒙住,没想到公主会问这个。
公主根本不该知道何悠素是谁。
姜晏乔没空等谢南川,只见着谢南川僵硬,短促因事情的可笑而笑出了声:“怎么不回答?难道你也只知道是宫里派了人,而不知道是谁下令杀的?”
谢南川几乎一身精气神都被吞噬了。他缓缓弯了些身躯,让自己不那么僵硬,用残存的力气说着:“你怎么知道何悠素?吴二小?”
姜晏乔抽出了剑。
她将剑搁在谢南川脖子旁:“这游戏是我问你答。不是我问你问。”
谢南川没说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如果公主再问细节,他要从何说起。
红烛火光下,本该是最喜庆的屋子里,凤冠的艳丽嫁娘,用长剑胁迫着爱人。
一屋的侍卫,地上昏迷的太监。
滑稽且满是异况的一幕落在任何常人眼里,令人胆战心惊。
季靖云一动不动站在柱子边,如摆饰。
他无声回答着公主的问题,与终于开口的驸马给出了一样的答案。
陛下。
“陛下——”
这是帝王的宠爱。这是君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