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州面积不小,但有六分是戈壁沙漠,三分山地,草场沼泽和耕地加一起只占一分,这种情况养育不了太多人口。安史之后商旅断绝,又加战事频,衰败必然。多斯逻父子在这里随便丢个部落派些兵马,做为防卫西州的战略缓冲存在。
穷是穷了点,但千夫长在这可是土皇帝,欺男霸女的日子蛮爽,近年漠北和河西都乱糟糟的,也使其更加嚣张懈怠。
这便是机会!
精锐士卒和普通部落战士的差距很大,跟普通牧民的差距更大,这便是底气。
徐胜带着几个人混进城去,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与老朋友打听一阵,得知千夫长还是保持着中午巡街的习惯,让手下去城外传信,他则继续查探。
当夜,小玖等人攀过低矮的夯土城墙,一火去往西城门附近,一火去往粮库附近,其余人埋伏在千夫长府邸大门不远处。
计划很简单,弄死千夫长,把喽啰杀光就行了。
伊州城里没有别的部族,只有一千多回鹘人,这也使得城内很空旷,到处是破房子,时值初夏,不冷不热的倒不难挨。
众人都很安静,唯有左丘在打瞌睡,瞌睡就瞌睡吧,他还打鼾,这货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紧张和害怕,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鼾声如雷。
小玖借着月光又看向徐胜,他正抱着横刀闭目养神,心中暗暗钦佩。徐大哥武艺不错,但算不上出类拔萃,众兄弟对他的敬重来自他的热心仗义。
这些天徐胜毫无保留的教他们军中本事,耐心的照顾他们,自己做最危险,最累最脏的活儿,就像父亲和大哥那样。
他说这都是应该的,老兵应该照顾年轻的兄弟,等年轻的兄弟成了老兵,再照顾新来的,一辈一辈的往下传,这是规矩。
众兄弟都觉得这规矩不错,今天照顾小辈,将来自己的儿子进到军中,也能有兄长们照顾,这才像同袍的样子。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大亮,身上盖着徐胜的披风,小玖忙去到外边,徐胜从小巷进来,摇头道:“没事,让弟兄们再歇一阵,傍晌再出去”。
小玖犹豫一下,低声道:“徐大哥,你在这里歇歇,我带弟兄们去……”。
“放屁!”,徐胜骂道。
小玖果断闭嘴,掏出饼子掰开,递过去一半,小口吃着打时间。
“比嫂子手艺差远了,将就吃些”。
徐胜咧嘴笑道:“我婆娘的手艺确实不错,你别看她现在年岁大了,风吹日晒的显老,年轻时那可是一朵鲜花”。
小玖恭维道:“现在也好看,身条好又贤惠,大哥真好福气”。
徐胜低声道:“跟你说,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去,洗脚热水立时就端过来,伺候完就去被窝里等着,成亲这些年,从没跟我粗声大气过”。
“哥哥管教的好”。
“兄弟,生了男儿身子,要顶门立户有担当,威风不能轻易冲着家里人使,对婆娘小事要哄,大事却一步都不能让,小毛病惯成大毛病,可就不好改了”。
“哥哥说的是”,小玖连连点头,“我那婆娘就惯的狠了,没规矩,说她两句她还跟月娘子比”。
“大将军是觉得有亏欠,对月儿妹子太纵容,不过她对大将军也是死心塌地”。
小玖道:“大哥,我听说……郎君是借尸还魂?”。
徐胜道:“跟常人确实不太一样,有本事,心也善……管他魂不魂的,反正是安西兵的人”。
两人闲聊着吃完了饼,又各自收拾好器械,把甲索勒紧,太阳也越升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