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伤口都愈合了,每隔三五天还是可以泡一下的。
白卓寒把她放进浴缸里,看她瘦的,就像一条连猫都不爱吃的鱼骨头。
唐笙有点害羞,她尚且不习惯在白卓寒面前这样赤裸地暴露身体。
“洗发水要哪个?栀子花还是薰衣草?”
白卓寒伸手去取,唐笙的泪水却氤氲了雾气。
“随便吧。”
“那,栀子花吧。我喜欢。”
白卓寒用毛巾打湿了唐笙的长发,温热的水花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
空气里开始酝酿出清新的花香,唐笙闭上眼睛,想用心去感受一下。
然而钻进鼻腔的,始终没有熟悉的配方,只有泛滥不止的酸意。
“你怎么了?”看到唐笙的眼睛红了,白卓寒停下不是很温柔的手,“扯疼你了?我……没洗过这么长的头发。”
白卓寒的确不熟练,跟搓绳子似的。
唐笙摇头:“没有,只是……只是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跟写意出去?”
第一次被冯写意送回来,白卓寒在女佣面前狠狠羞辱了自己一番。
第二次,他差点踩断自己的手。
那么这一次,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因为威胁,其实是一个人内心最深的恐惧。”白卓寒用花洒冲掉唐笙头发上的泡沫,“以前是怕你走。现在,你已经决定要走了,威胁是没有用的。
难道我警告你,不许跟别的男人出去,你就一定会听我的么?”
脸颊越来越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趁乱流出来。
唐笙把身子沉了下去,咬了咬唇:“卓寒,我真的是去看医生的。佳佳最近忙,文姨她们又不方便带我出门——”
“我相信你。”白卓寒用手指点了唐笙的唇,“闭眼,别把泡沫弄进去了。”
唐笙闭上眼,咀嚼着这一句‘相信’。
可是关闭的视觉迟迟没能等来花洒的临幸,却等来了白卓寒温热轻柔的唇吻。
这是唐笙,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从十二岁到二十四岁,她幻想了整个半生时光。可以站在这个男人面前,娇羞而紧张地等待着最美好的体验。
却从来没想过,这一吻会像今天这般的场景。一丝不挂地盘坐浴缸的自己,却没有半点色情的氛围。
白卓寒吻得很浅,却吻了很久。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人都为对方脸颊上的湿润所尴尬不已。
“还……要不要继续洗?”
唐笙点点头,小声道:“我自己来吧,你……你先进去好么?”
“好,你好了叫我。”起身擦了擦手,白卓寒转身出去了。
唐笙在水里发了几分钟的呆,用舌尖舔了舔脸颊的泪痕。
——分明就比自己的眼泪咸很多。
她明白,他们貌似正在小心翼翼地试图相爱。
但她也明白,爱情不可能永远徘徊在爱而不得的珍惜上。
这半年经历的事情太过苦不堪言,她还记得曾经的自己对那个可念不可说的男人有过多少向往。可是婚姻就是婚姻,一点有过恐惧和裂痕,就连拥抱都会首先颤抖。
唐笙只是太害怕了。不知该如何肆无忌惮地爱,如何身心投入地相处。
“卓寒,等我康复后,可能会先去冯写意的工作室。主要是那里的环境好,节奏也比较慢。”
“我没有故意要你难堪的意思,只想选一种更轻松的生活方式。
其实……对我们两人来说,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卓寒,孩子的事……我已经不再怪你了……我并不需要你为了弥补,而像现在这样加倍对我好。”
“还有,当年茵茵姐出车祸的时候,我之所以——”
唐笙说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得到白卓寒的任何回应。
刚才,分明没有看到他走出房间门。应该还在卧室啊?
“卓寒?!卓寒你在么?我洗好了——”
唐笙的腰背肌肉还在恢复阶段,尚且没有足够的力气能支撑她独自从浴缸里爬起来。
所以她只能喊白卓寒来帮忙——
“卓寒?!你在么?我已经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