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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低沉的應答傳來，邱靜歲放下心，巡顧四下無人，提步走了過去。

繞到假山背後，邱靜歲發現對方已經吹滅了燈籠，不過憑著月光能看出對方的身形和面部深邃的輪廓，除了6司懷不做第二人想。

她在離他一臂之外站住，行禮：「見過6大人。」

「嗯。」6司懷將燈籠擱置在假山上，開口道，「時間不多，長話短說。」

「好。」邱靜歲沉了口氣，放輕了聲音，「三年前，宋秋昭沒有參加韓國公的壽宴，那個時候他們一家已經被調去吉州，甚至周婉清被殺害的時候他們也是剛剛到京赴任，雖然宋秋昭與您妹妹及周婉清似乎有過齟齬，但無論是從時間還是從宋秋昭自身的情況來看，基本可以排除她作案的可能性。當然您要說覺得是她買凶殺人，經過我跟她接觸的幾次來看，宋秋昭不像是這樣的人。」

說完這段話，邱靜歲抬頭看向6司懷，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對方似乎有些漫不經心，或者說是不滿意？

忖度著「甲方」的態度，邱靜歲又補充道：「不過，我覺得還有一個人可能存在嫌疑。」

她聽到6司懷用那把磁性的嗓音重複了她話中的兩個字：「可能？」

「只是我的猜測，吳景總是在其中糾纏不清……」邱靜歲想著該怎麼將自己在周婉清的夢裡見過吳景這件事解釋得合理，在誰都沒開口的寂靜時刻，她敏銳地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意識到自己現在如果被人抓到和6司懷在這裡偷偷見面有多麼危險，她怕6司懷再追問，忙緊盯著對方下意識地將手指豎在自己面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用手輕輕捂住了口鼻，大氣都不敢出地屏息等待。

但與她期望相反的是，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就是沖他們來的。

邱靜歲的一顆心高高懸了起來，知道這樣繼續下去也是坐以待斃，看6司懷連動也不動，料想指望不上對方，強自鎮靜地放下手，提起裙擺，往四周和身後迅掃了一眼，看到後面果真有路。她就不信這黑燈瞎火的，誰能一眼認出她是誰。

她深吸一口氣，就在她準備轉身狂奔的時候，一隻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臂，破壞了她遁走的計劃。

邱靜歲轉回頭來，不敢置信地看著6司懷，搞不懂對方為什麼要拉著她一起死。

還沒等她想好怎麼掙脫，腳步聲的主人已經到了，6司懷也放開了她。

這一瞬間邱靜歲腦子裡把所有可能合理的藉口全都想了一個遍，就在她想開口解釋的時候，來人朝6司懷躬身行了一禮，口中道：「屬下王羽仁見過大人。」

「什麼事？」

邱靜歲的心砰的一聲落了下來，她反應過來後，心中暗罵了兩聲6司懷，不言不語地理好衣袖，退站在一旁裝鵪鶉。

「宴席馬上開始，陶公子正在找您。」

6司懷似乎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卻是跟王羽仁道：「走吧。」

留在原地的邱靜歲長舒一口氣，等他們走遠後又等了一會兒，才從假山後轉出來，路上找丫鬟問了更衣之處，真的去跑了一趟才慢慢走回邂芳園。

第6章

回宴席的路上，邱靜歲看到近處天上突然開始散放的煙火像光樹一般沖天而上，繼而隨著響聲如同瞬間盛開的霜花般短暫嵌在夜空中，然後由明變暗，散落下來。

煙花易逝，但這種場面有的是煙花。一聲開門響，緊接著又有接連不斷的各色各式煙花衝上天空，絢爛奪目。

想到等待著她的宋三娘，邱靜歲加快了腳步。

到邂芳園的時候，眾賓客都圍聚在亭中廊下觀賞著煙火，邱靜歲尋摸了一會兒才找到宋三娘，對方顯然也在焦急地找她，見到人才放下心來。

「姐姐去哪兒了，這麼久才回來？」宋三娘問。

「去淨手，這裡太大了，差點迷路，叫你久等。」邱靜歲抱歉地笑笑。

宋三娘也沒有懷疑，她們跟所有賓客一般仰頭看著滿天煙花。邱靜歲的臉龐被映亮，心中的煩雜心事也似乎都隨著這些煙花放向了天空，心中不由自主歡喜起來。

過了一刻鐘左右，煙花逐漸休歇，眾賓客落座，定安公主入了主桌上座。同席的都是天潢貴胄家眷，其子陶衡跟兩位皇子、6司懷等顯貴之後緊挨著主桌坐一席。這些人她可認不全，是自己席上其他人議論的時候邱靜歲聽來的。

邂芳園太大，她們又離得遠，這年頭沒有麥克風，連定安公主的致辭都聽不太清楚。

定安公主說完後，似乎又讓陶衡起來說兩句。

菜都已經上完了，邱靜歲瞅著這一桌珍饈美味實在餓得慌，那邊聲音也聽不見，她放空了一會兒，準備看席上誰動了筷子自己立馬跟上。

不知怎麼的，陶衡站起來說了幾句話之後，前面幾桌傳來陣陣議論。

邱靜歲和宋三娘彼此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茫然。

園門外進來了二十幾個拿著簽筒的侍女，走到年輕人落座的席邊，挨個讓來客抽籤，並解釋道：「公子說年年都是同一桌人著實無聊，提議抽籤換座呢。」

她算是看出來了，今天雖然有長輩在場，但是年輕人占據的比例明顯高得多，這麼不規矩的想法都能得到實行，看來荷花宴還被眾人默認了相親的功能。

邱靜歲用兩根指頭隨便夾了一支簽，上面寫著一個「己」字，宋三娘抽了一個「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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