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翠实在没力气将这男人给放到炕上,只得将男人放在地上。
“自己脱吧!”柳翠翠喘着粗气,没声好气说,这男人真重,她甩了甩发酸的手腕。
“你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你背上的伤再不抹药的话,就溃脓了。”她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子。看男人慢慢吞吞的,就是不脱衣服。
她急脾气上来了,像翻煎饼一样,将男人翻了个面。背朝上,拿起一把剪刀咔哧咔哧,将后背的衣服剪开。用干净的毛巾擦干男人的背,将手里的药沫,随意撒在流血的地方。
收拾完毕之后,余光瞥见男人紧紧握住的拳头有丝丝缕缕的血丝冒出来:“麻烦。”语气很不耐烦,但还是俯身将男人紧握成拳的手一点点掰开。
端来一盆清水,先将男人手上的淤泥给洗干净,那些被小石块割开的伤口,就显了出来。
别人都是高中毕业之后被分配到工厂,方东铎不一样,方家父母去世早,方东铎一开始是靠在铸造厂附近捡垃圾养活自己和妹妹,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进了铸造厂当学徒,再后来一步步成为“模具大王。”
常年跟钢铁打交道,他手心厚厚的一层老茧硬的像铁一样。手背处还有些陈年的烫伤、刀伤,那双手看上去有些狰狞。
柳翠翠以前没出嫁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在家里就没干过什么粗重的活;
嫁了人虽然死了丈夫,可有方东雯这颗摇钱树在,也没出什么苦力气,
再加上她本就生得冰肌玉骨,白皮细肉。一双柔夷更是软的不像话。
两只手握在一起,一双遍布伤痕;另一双完美无瑕。
方东铎蓦然生出了些自卑的念头,就想把手给缩回去。
“你这么大的男人,上个药而已,还你疼死你咋地。”柳翠翠柳眉倒竖,倒是没松开男人的手。
这个时代也没有棉签,柳翠翠只能用指腹沾些黄褐色的膏体,轻轻抹在男人的掌心处。
药膏涂在伤口上,有些微蜇,方东铎手指微微曲起,指腹不小心触碰到柳翠翠的绵软的手心,他从来没有触摸过那么软的东西,比梦里面还要柔软几分。
想到那个不正经的春梦,方东铎呼吸有些急促。
“疼的话,你忍着。”
语气还是很不客气,但是接下来的动作明显轻缓不少,方东铎环顾房间,他一直守在门口,没有男人从门口出去。他沉默一会,压抑住内心的紧张,问:“丁书放来过?”
柳翠翠一边上药一边回答:“嗯,他姐姐过几天结婚,让我带着东雯一起过去。”
“就这?”
“不然呢?”
“我怎么没见他出去?”
“从后门走了,”柳翠翠自嘲地笑笑,冲门的方向努了努嘴:“但凡从这个门出去的男人,都会默认为我的入幕之宾。何苦坏人家的大好的名声呢?”
方东铎嘴角微微扬起,觉得一直压在他心口的大石头被搬走了,窗外的雨声好似也变得顺耳不少。他开口:“那你还把我给弄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