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換成p和h,我來想。」杜彧不需要紙筆,只是注視著他紙上的原文,眸色如一汪深潭。
「T開頭的話倒是有許多代詞,指示代詞this,these,物主代詞their……」郁臻趴倒在桌面,他急需糖分使大腦活躍。
「唔,會不會是thereis…?剩下e,net,p,可提取出原句的dune;Thereisdune。那剩的c,p是什麼意思?」
杜彧被他攪得分心,出言提醒道:「試試the,定冠詞;另外你別說話了。」
郁臻識地噤聲。
杜彧凝神靜思,腦海中化掉一個個閃現的單詞:hehenhereherdhennetch……
——以p開頭的:penpendpestpitcherpure……
一時間似乎重組不出什麼與他們所處環境有關的詞彙。
郁臻拿筆敲著腦門,自言自語道:「還是怪我英語太差了……」
杜彧渾身一怔,抬眼道:「有了,pisces。」
黃道十二宮的其中一座星宮,雙魚座——pisces。
郁臻立刻在紙的空白處寫出單詞,並自然地與杜彧給的提示聯繫起來,他讀道:「Thepisces……」
共9個字母,還剩下5個字母:e,R,d,u,n。
「under。」杜彧說,「underthepisces。」
郁臻目光炯亮,字母完全對應了,沒有一個多餘!
seneteship(秘密沙丘船)=underthepisces(在雙魚座之下)
「雙魚座,花園裡的雙魚座雕像?」郁臻一掃頹靡,登時來了精神。那尊佇立在皇宮花園的古老雕塑,兩條人魚在艷麗花叢中交尾,任由風吹雨打。
可不到兩秒他又蔫了,「猜出謎語,不還是等於白搭嗎?我們都被關這兒了,怎麼出去挖開雕像看它底下藏著什麼嘛。」
杜彧揣摩道:「按照你的想法,這道字謎是為了告訴使用密室的人,如何出去的辦法。那它絕對不會指示一個室內的人觸及不到的東西。」
郁臻張開雙臂貼著書桌,在紙上滾臉,不介意蘸到鉛灰石墨,「話是這麼說,可密室里也沒有什麼和雙魚座有關係的……」
他突然頓住,手指摸到一個冰涼堅硬的物體。
是什麼?
郁臻抓住拿來一看,竟然是尊巴掌大的雕塑擺件,銀色金屬熔制而成,分量不輕。
長方體底座上,兩條純銀的小人魚彼此交纏,難捨難分——它是花園裡雙魚座雕像的微縮版!
這張書桌本就寬闊,左邊放著一個大號地球儀遮擋了部分視線;這尊微縮雕塑一直放在地球儀後方的視覺死角處,所以才被他們忽略了。
郁臻欣喜不已,謎底里的pisces是指它嗎?
他顛倒雕塑,仔細查看它的底座;金屬底層密封得毫無縫隙,掂著重量裡面是實心,藏不了任何東西。如果有信息和線索,應該只會刻在表面了。
杜彧替他打開了桌面的檯燈,那燈竟還能亮。
郁臻在燈下翻來覆去地看,只在小雕像底座的正面發現一層打磨過的粗糙刮痕。
他食指的指腹細細摩擦那片不夠光滑的痕跡,鑑定道:「這裡原本刻了字,被磨平了。」
「有人刻意毀掉了線索。」杜彧倚在桌邊,眼中浮現一絲陰鬱,「艾琳逃去下水道原因,是這個嗎?」
「艾琳?」郁臻聽到名字仰頭。
「嗯,以現有的證據,我們很難推斷她的死因,謀殺棄屍、受困遇難,兩者皆有可能,我先當她是後者好了。」杜彧娓娓道來,「地下只有兩個出口,假設我們進來的出口是a,密室是B;艾琳進入密室,大門自動上鎖,她是個聰明人,按理說不至於坐以待斃,肯定會比我們更積極地尋找第二條出路。」
郁臻:「你指的是,她也破解了這條字謎,但發現線索已被毀掉,於是爬過通風管道去找a出口,然而不幸觸發機關導致a出口封鎖,絕望之下放棄了求生?」
杜彧:「對,她寧願死在老鼠成群的下水道,也不肯回到密室;之前你說她在忌憚害怕著什麼東西……」
「怕那隻怪物唄。」郁臻想當然接話道,「她可能並沒有來得及關注什麼字謎,看到那醜八怪就嚇得魂飛魄散了——你想想,艾琳是五十年前進來的,如果那時怪物就被養在這裡了,那它應當處於幼年或青年時期,殺傷力和危險絕對比現在大。」
「對啊!」郁臻猛一拍桌道,「它廢物是因為它老了!」
杜彧不置可否,因為他們誰也不知道,那隻怪物又是什麼時候被關進密室的。
「艾琳她究竟為什麼來這種地方?是她在進行實驗嗎?」
「別想她了!死了好幾十年的人,還能復活告訴我們怎麼出去嗎?」郁臻悻悻道,「當下要緊的是我們走入了死局,先操心自己吧。」
因為他本人就為艾琳的死亡謎團費了許多心神,可事實上,理清艾琳的死因,並不是他們破解離開方法的必要條件。
或許她和他們一樣,只是誤入罷了。
郁臻含情脈脈地摸著微縮雕塑的人魚尾巴,對被抹除的線索感到痛心疾。
——神啊,你為何如此對待你的子民?
感慨的那一瞬息,他猶如被頭頂飛過的天使親吻了發梢,後頸麻了一下。
……他明白了。
是神!
變位詞的謎底是「在雙魚座之下」,實際指的是那兩條人魚下方的底座;他記得在原版雕像的底座,相同位置也刻了字,是一關於女神的短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