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遠山常說自己兒女雙全,女兒是孟西蕎,兒子指的就是這工廠。他早些年一直期望著女兒能接班,但這幾年下來,想法變了很多。
且不說這行的前景如何,就是還能做,總不能一直躺著吃老客戶的訂單。他談訂單的時候喝出過胃出血,西蕎一直是放在他心尖上的,思來想去不捨得女兒這麼拼。最重要的是,孟西蕎對接班干工廠沒興,她承了爺爺的志,從小就立志要干聞業。
這些心思,雖孟遠山不明說,西蕎也猜得出大半。她爸心疼女兒也捨不得關了工廠,於是琢磨出兩個餿主意。
一是招婿,讓女婿來拼。西蕎搜羅了不少鳳凰男負面案例發過去,孟遠山漸漸也不提這事了。
二是聯姻,找個上游產業鏈的親家,兩家強強聯合。
孟西蕎理解自己老爸對即將到來的六十大關的焦慮,她打心眼裡希望她爸退休,早些年賺的錢,還有已經翻倍升值的廠房地皮,足夠他滋潤地過下半輩子。
這想法她提過一次,孟遠山生氣得很,大半輩子做起來的公司,說關就關?他不願意。
知道西蕎和徐淮之沒苗頭時,孟遠山在電話里說:「沒事,這才第一個,爸爸認識的青年才俊可多。」
說著西蕎就收到了幾個候選才俊的資料。
西蕎無奈於這樣的盛意,說緩一緩。
孟遠山重重嘆了一口氣,嘆息聲由電波送進她耳朵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這次孟遠山回晏寧市,和她直接約在了談事的茶莊,到那兒時西蕎瞥見附近有家花店,順手買了一束康乃馨。
進去時報孟先生的名號,穿著蔥綠素緞旗袍的服務員在前邊引,月亮門裡頭的院子十分幽雅,西蕎拿花在手上,轉過一扇繡花圍屏,卻聽到裡面杯盤爭響,自推門進去,裡邊一張圓桌圍坐了四五人。
除了孟遠山,還有顧津南大伯顧康和堂哥顧謙北,另外兩人她並不識得。
孟遠山正拿起煙盤子邊的茶壺,見她進來,立即站起來,一身黑色耐克運動裝,比實際歲數顯得年輕。
西蕎同他抱了一抱,輕輕叫了聲爸爸,卻是有些埋怨的語氣。父女倆有一陣子沒見,她是預備和孟遠山好好吃一頓午飯的。
孟遠山鬆開她時,那束白邊的粉色康乃馨有兩朵被擠癟了。
顧康口裡銜著半截雪茄,夾在右手指節里拿下來,疼尋帬1污2爾齊伍耳巴一大聲說:「還是女兒好啊,真貼心。」
孟遠山招來服務員清理桌面,重擺了碗筷,西蕎於是落座在他原來的位置,右手邊是顧謙北。西蕎微微一笑,可仔細看起來卻是繃著的,垂著眼皮不去看席上的人,她不想參與孟遠山的應酬。
說來她左邊挨著父親,席間卻是右手邊的顧謙北一直在布菜和關照,他用公筷向幾道菜里夾了一夾子送到西蕎手邊的小碟子裡。
一派溫和的語氣:「你嘗嘗這個,池子裡現撈的。」
西蕎只是笑笑:「這小山堆,都不用我自己夾了。」
顧康把雪茄從嘴裡拿出來,夾在拇指食指間,用中指不住地向桌上的小菸灰缸彈菸灰,扯起闊嘴,露出燦燦一顆金門牙,莫名誇起西蕎來。
西蕎原只當長輩客氣,聽他左一句學歷好右一句人乖,末了話腳落在「老孟,誰要是能娶到你閨女,那可是天大的福氣啊」。
孟遠山眼睛眯成縫,笑著提起酒壺來把杯子斟滿,「看緣分看緣分。」
西蕎仍是不說話,舉著筷子夾了一塊魚肉,眼睛直勾勾盯著菜碟。
不承想顧康下一句話就是:「要是能做顧家的媳婦多好。」
她聽了這話,自然又想到顧津南那邊了,上半身歪地往後一靠,不知不覺冷笑出聲,一個兩個的都來拉郎配,她媽也是,顧家人也是,總之就是沒從顧津南嘴裡聽過這意思,別人上趕著湊什麼熱鬧。
西蕎抱臂冷冷地說:「沒興。」
顧康明顯怔了一瞬,勉強露著乾笑,又去吸手邊的雪茄。顧謙北眼光卻一定一閃,斜向她打量了兩眼,面上堆起笑,把一道粉香芋羹轉到她面前。
「這是當季的好東西,過後可沒了。」
西蕎覺得自己對著長輩,反應有些過頭了,越發覺得尷尬,順著顧謙北提供的台階,舀了一小碗細細地嘗。
這邊吃飽喝足後,幾位長輩開始推杯換盞,馥郁的雪茄菸味和酒氣徑向她這面飄來。
孟遠山拍拍她的手:「後面有個漂亮小院,讓謙北陪你去逛逛吧。」
西蕎心裡已經預備了回去以後怎麼懟孟遠山,她來這兒是想同自己老爸敘舊增進父女情的,又是應酬又是逛小院,當她閒得很。
穿過月亮門在魚池邊繞了一個彎,沒什麼味。
顧謙北遞來魚食,「我爸就那樣,你別往心裡去。」
西蕎接過來,往池子裡扔了一把,沒好氣地說:「忽然一個兩個的都出來說顧津南的好,真好笑。」
顧謙北靜靜看著十幾條肥鯉浮上來爭食,也把手上的魚食盡數拋完,手搭在欄杆上,笑說:「我很好奇,你和津南怎麼這麼多年都沒動靜?」
西蕎對著自己鼻子一指:「我跟他?打架的動靜吧。」
孟西蕎喜歡和顧津南玩,一是可憐他沒朋友,二是拿他當保護盾。不管她捅出多大簍子,顧津南總有辦法替她遮掩或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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