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忽然过来,趴在李宣的肩膀上哭起来,很伤心很伤心的那种。
李宣轻轻拍着她的背,没说什么,只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默默地从包里取出纸巾给她,林菲菲也默默地接过来,低着头擦泪水。
“需要我帮忙吗?”李宣轻声问道。
林菲菲摇摇头。
“那,能和我说说吗?”李宣又问道。
“是我爸的电话。”林菲菲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了许多。
李宣猜到了。
“你爸又骂你了?”
林菲菲没说话。
李宣呵呵笑了。
“又因为儿子?”
林菲菲还是没说话。
李宣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像你这样的太多了,白灵家里就是一个例子,还有我老家那边,为了要儿子,躲避计划生育,家都不要了,在外面流浪,不生儿子誓不回家。人都有执念的,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对大多数男人来说,普遍要留个后,没有皇位继承,也有祖坟继承啊。”
林菲菲忍不住扑哧了一下,笑了,但随即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收了起来。
李宣笑道。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应该悲伤难过,然后慢慢地再缓解,这样才正常?”
林菲菲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看来我是说对了。其实啊,有些时候我们未必是悲伤难过的,也未必是高兴开心的,只是我们认为某一时刻应该悲伤难过高兴开心,才这么表现出来,实际上生活哪来的那么多悲伤难过高兴开心啊,多数时候都是平淡的,牵动不起太多的情绪。就像你,你不说了吗,你爸经常骂你不是儿子,都经常了,你还不习惯啊,这就相当我妈揍我的时候,头几次是疼得,可揍多了,都起茧子了,就没那么疼了。”
林菲菲再次笑了。
“都起茧子了,这得挨多少打啊?”
“不记得了。”李宣转头看着她道,“你看你现在才是正常的,而不是刻意做出应该要做的状态。”
林菲菲默然了会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小时候看到村里人哭坟,知道哭坟吧,就是死了人入土埋葬的时候,家人亲戚们在坟地上哭,我现他们很多都在干嚎,没有眼泪的,更有意思的是,上一刻还在那拍着地干嚎,下一刻有人说可以了,就立刻闭嘴没事一样起来了,我很惊奇啊,问我妈,我妈说,哪有那么多眼泪哭啊!我又问,不这样不行吗?我妈说,不这样会被笑话的,说子女不孝。我明白了,原来是做给别人看的,并不是心里面真的痛苦,当然也痛苦,可是痛苦也是有时间的,一直一直痛苦,不太现实。再看看历史上,那些父母死后要吃素多少多少天,要禁食什么的,有几个是自愿的,还不是为了给人看吗?后来,我又现,人在生活里做的多数事情都是给人看的。”
林菲菲听得入了迷。
“比如呢?”
“比如结婚啊?还是我老家,结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要用三天,或者更长,半夜三更去接媳妇,媳妇来了上炕不能下炕,不能吃喝。还有给新郎灌酒,我们邻村,就有个新郎被灌酒醉死了,喜事变成了丧事。还有婚闹,很可怕的,但结婚还是要这样,没人去改变,也没人觉得这样不对。”
林菲菲有点迷茫。
“可是结婚要仪式的啊。”
“你看你都觉得这是对的,可是你想没想过,这个仪式是给自己看还是给别人看呢?”
“这个……”林菲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再给你说个大逆不道的事。”
林菲菲目光顿时清明,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