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父抬眼,看了一眼面容沉水一般的商系舟,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老泪纵横的抱着严婉儿的腿,“好,我俩都好得很。”
是他对不起人家,现在人家达了,自己只能贴着脸往上面凑了。
严母也过来:“婉儿啊,你妈的背痛,腰也快要断了……”
抹一把眼泪,还想继续诉苦。
商系舟一个眼神过去,手底下的人就将她硬生生拉扯着扶了起来。
他不计前嫌似的说:“伯母,你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咱有什么话下山再说吧!”
严父也附和他。
“对对对。”他心有余怵,“先下山!”
这狼窝是如何也不能多待的。
严母在两人的搀扶下,慢腾腾的下山,一边走,一边向他们打听:
“这小商,现在是做什么生意的呀?瞧着好生气派!”
上山赎人还带着仆人。
“做生意。”
“继承祖业。”
两人随口寻个借口敷衍她。
这话一出,撞了车。
他们面色如常,也没有撒谎的心虚。
倒是严母乐呵呵的,心里盘算着,又是做生意,又是继承祖业,该是有很多钱吧。
把婉儿嫁给他,倒也是不亏。
刚在土匪寨里,那商系舟可是跟她说了清楚明白的,除了这笔赎金不要,日后再补一补大的彩礼。
只是这婚事不能逼严婉儿,也先不让她知晓。
严母嘴上一直没个把门的。
只想把前面的女儿拉过来,仔细问个清楚明白。
严婉儿走在前面,并着商系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商系舟开口,语气柔和的跟她商量,抿着一丝笑意,淡淡的,少见的开心:
“三哥衣裳脏了,咱们下山后先找客栈歇脚,停一日罢?”
“嗯。”严婉儿轻声点头。
她其实有点内疚,目光落在他一直未舒展的眉毛上,知道是牵扯到背后的伤了。
“三哥。”
她还是想问问那段时间,他是如何一个人熬过来的,在关叔家养伤的那段时间。
“嗯?”
商系舟偏头看她。
好像过了这么多年,他一点也没有受到年少时的遭遇影响心性似的,总是这样坚韧温柔,似一根芦苇,春有春韵,秋有秋意。
严婉儿笑,没什么可问的,问也是“不碍事。”打她。
她杏眸微眯,然后弯成月牙形:“你干嘛一直对我这般好?”
好吃的让给她。
有危险挡在她面前。
甚至因为她被困在这样随时受伤和付出的剧情里。
商系舟一手肘挂着衣服,一手伸过来,捻起她身上沾着的野草,漫不经心的说:
“三哥这是在报恩。”
好像是因为来的路上,严婉儿让他别喜欢她了,他又应下来了,所以便换了一个名头。
他压着背后扯住神经的伤痛,又替她拂开人间遮路的杂草,从聘聘婷婷的《诗经》中,折出一句干净的话来。
“阿碗投之木桃,三哥只好报之以李了。”
只是,他抱来了一筐又一筐的脆李子来。
李子从筐子里溢出来,从安福胡同的巷子口,咕噜噜,滚到了巷子尾。
大方的让严婉儿感到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