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打算住校,准备自己租一间单人公寓并且一租就是好几年那种,这就意味着她要在短时间内挣一大笔钱,只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唯有钱才能给她安全感。
虽然她这几年已经靠各种兼职攒下了不少钱,但是钱这东西谁又嫌多呢?
至少要保证未来的四五年,相对安稳。
她记得自己和老爷爷的约定,其实她一早就出门了,但是约定的时间没到,便也没来桥这边。
高考结束了,她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那么解脱,反而有点难以抉择。
说到底,因为读书时跳级过,她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老人家瞧出了她的纠结:“有些人,有些事儿不必过多在意。”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凭自己的内心所做的,都是你认为对的事。”
释慕槐心底微讶,老爷爷这是……
她想离开这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个地方从来都不是她的家。
“父母”二字,对她来说极其陌生。
自她有记忆起,便未曾见过自己的父母,爷爷奶奶去世后就被寄养在伯父伯母家中,那时她大概五岁。
而她伯父伯母本身就孕有三子。
听人家说她的父母一直忙于工作,每个月按时给她伯父伯母打生活费。
周围的人们都说她伯父伯母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待,她不置可否。
或许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们的确把她当做自己亲生的女儿,经常回老家看望,不过那些她现在都没有印象了。
因为伯父伯母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儿子,他们就特别想要一个女儿。
要知道,在这个社会,结婚的人只是少数,而要孩子的人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像她伯父伯母这样,孕有三子一女的更是极为罕见。
她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停留在三岁,三岁那年,伯母生下来一个妹妹,抱着那个妹妹回老家。
那时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伯母对妹妹会和对自己不同,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哥哥可以把她叫“妈妈”,而自己不可以。
后来渐渐地,也就懂了,因为她不是他们亲生的啊!
五岁那年被接到他们家里,从最初的兴奋开心到后来的小心翼翼,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更能看出他们对她的不同。
小学的时候感觉特别委屈,为什么同样开家长会,伯父伯母都去妹妹那里,而没有人来自己班上,她就一个人站在最后面等啊等啊,等到最后,还是没有人来。
后面类似的事情多了,她就渐渐看淡了。
年龄越大,她就越敏感,自己和那个家,真的格格不入,无数次萌生离开的念头。
第一次坚定想要离开的想法是高二那年。
有一次她生病了,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在上课时差点晕倒,老师及时现了她的状况一面上报学校,一面给她伯母打电话。
最后她被送去了县医院,而她亲耳听到,伯母以自己工作繁忙推脱掉了老师的建议,没有来医院看她,甚至没有问候半句。
有的事是巧合也是必然,她在医院最外面一栋的病房窗户处,看到了她在陪妹妹逛街。
伯母从医院下经过时脸上洋溢着的宠溺,特别温柔,尤其是看向妹妹的时候,慈爱柔善满满的爱意,那是她从不曾见过也不曾拥有过的。
无一例外,伯父也以工作繁忙推脱了。
三个哥哥更是不会关心她分毫,当初他被抱回去的时候,他们好像就不喜欢她,这些年也从未变过。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没有雨也没有雪。
那晚,她很冷很冷,一个人缩在病房的床上,因为住院匆忙,她并没有带冬天的厚衣服以及暖身贴那些东西,只有身上那身,而这家医院比较老式,各方面都不尽人意,她不只是身体冷,心里更冷。
那个时候她便知道了,即便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她于他们一家而言,终究只是个外人。
她始终融入不到他们之中去,无论怎么改变自己,都不行。
每一次她回去时,都能看到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家突然就安静下来,那么一瞬真的很尴尬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