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凉已拔腿就跑。
薛白快步跟上,开口道:“你们受伤了?走不掉的,我可以帮你……”
老凉与姜亥突然加快了度,薛白继续追踪。
追了一会,前方是一片民宅,难得见到一条黑暗的巷子。
薛白放慢脚步,知道他们就在附近。
他不急不缓道:“我能帮你们,但你们得信任我……”
黑暗中忽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薛白停下话语,回过身看去,见是方才那少女又跟了过来。
“别过来。”
“啊!”
道边的渠里突然跃出一个身影,一把扯过了那少女。
明晃晃的刀光闪过,匕已架上她的脖子。
“别动,我杀了她!”老凉叱道。
“不用激动,我不认识她,而且我本就不会害你。你们受伤了?中毒了?我能帮你……”
“别上来!你们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你想做什么!”
“轻些说,莫惊动了旁人,你说说出了何事?”
老凉之前还能冷静,被他这宽慰的语调一问,登时激动起来,又向薛白叱道:“狗官,全是狗官!募兵时说有功必赏……同村五十九人就活了老子一个……栓子战死了,凭什么补他的租庸?!娘的……将军说替我们出头……将军呢?!老子要见将军!”
“好,好。”薛白道:“我知道你有委屈,你先松开她,她是无辜的,你们中毒了?我们先说怎么解毒……”
忽然,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他中毒了。”
却是那被挟持的少女开口道:“酒气这么重,毒在酒里,喝得还不少。你言语不清,吞咽困难……可还觉头晕目眩,四肢麻木?”
老凉不答。
那少女又道:“你是钩吻中毒,我懂医术,能救你。”
“我不信……还有你,别过来!”
薛白却已抬起手,道:“这样,你挟持我,便可由她救你们,可好?”
“你……”
薛白脚步不停,坚决走近,在月光下直视着老凉的眼,道:“我若不愿相帮,大可以拖到你毒。信不信我?你自己选。”
“娘的,姜老二快不行了!”
老凉终于收了匕,他看过了这么久姜亥都没从薛白后方出来,就知他是晕过去了,赶到那暗巷中一找,果然见姜亥倒在那昏迷不醒。
他自己也是头晕得厉害。
薛白蹲下探了姜亥的鼻息,问道:“怎么做?”
“先让他们吐出来。”那少女大概只有理论知识,跺脚转了一圈,灵机一动,抬手一指,道:“给他们喝水渠的臭水!”
薛白却已一把扯起姜亥,往上摸找了个长条的东西便往他舌根按,同时猛按他的小腹。
他还不忘向老凉说了一句,“你自己抠。”
“呕!”
一阵酒臭熏,姜亥却还不醒。
那少女则在月光下低头翻找着自己的荷包,拿出一把药丸。
“这是我平时吃的补药,有芩与甘草,也算是对症,可以缓解一二,但要解毒,还是得饮汤。”
“几颗?”
“嗯,我想想,且都吃了吧。”
老凉终于从满是呕吐物的上坐起,口中全是苦味,但胃里凉凉的,稍稍没方才那么窒息,能够喘得上来气了。
“走,找个医馆买药材。”
老凉艰难起身,与薛白一起扶起姜亥,跌跌撞撞走向长街,那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衫,差点想要哭出来,忍住了,跑了几步跟上薛白。
四人转过长街,依旧是装作醉酒,一路往东市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