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搖搖頭,道:「的確是施主記錯了,此句本應是……」
「該是師父記錯了。」
洛久瑤截住他的話,言語頗有幾分不講道理,「小師父修行年月尚短,怕是混淆了經文……不若去問問你們住持?」
小沙彌無奈道:「施主說笑了,出家人不打誑語,住持師父前來也會這樣說的。」
洛久瑤毫無改過之意,轉過頭,重又在佛前念了一遍。
「……施主且等。」
小沙彌一跺腳,走出佛殿,往寺廟更深處去了。
洛久瑤跪在原處,望著殿上的金身佛像。
光線沉沉,空氣漂浮著香火的氣味,光亮自蓮燈的葉瓣透出,投在飄蕩的菸絲中。
佛陀端坐堂間,眉目無悲無喜,好似正於雲霧中俯視人間。
身側傳來一聲很輕的笑。
洛久瑤收回目光,側:「沈林,你笑什麼呀?」
沈林輕聲道:「臣在笑方才殿下故作不知,氣走那小師父的模樣。」
她總是思慮良多,在他面前又常常是沉著冷靜的,極少露出這般嬌蠻的模樣。
可她這樣的年歲,本該如此隨心無憂。
洛久瑤眨眨眼,復又變作方才的嬌蠻模樣,道:「沈林!不准你笑了!」
「好,臣沒有在笑了。」
如此說著,沈林的笑意卻更深了些。
天色依舊暗沉,小沙彌久久未歸,寺中的撞鐘聲響起,盪在山間。
余鐘磬磬,聲聲悠遠,洛久瑤忽而道:「沈林,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沈林:「殿下問便是。」
洛久瑤卻又道:「你可知道,佛前是說不得謊的。」
沈林應:「即使不在此地,臣也永遠不會騙殿下。」
鐘聲盪至消止,萬籟皆寂,唯餘風聲捲地,簌簌有聲。
洛久瑤頓了一頓。
「程驚鴻說,我去熙朝茶閣的前幾日你曾每日都請他去喝茶,所以你那幾日……是在等我嗎?」
火星舔舐著燃香,奉在佛像前的線香一寸寸變矮,最終燃盡了。
沈林看著餘下的香棍,久久沒有開口。
許久,他伸手合十,以一個不太標準的佛禮朝前拜了一拜。
掌心相合,他的衣袖微微下垂些,洛久瑤便瞥見了他腕間的玉扣。
是半月前她曾交給沈無憂,名為還債的那枚玉扣。
前幾日她未有留心,也不知他是何時帶上的。
「臣……」
「施主。」
小沙彌走入殿中,行禮道:「住持師父請施主到禪房去。」
洛久瑤起身,久跪的雙膝一時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