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察觉他睁眼,睫毛刷在脖子上有些挠心。
「打你也还不是怪你自己,总是惹我生气。你要是学学别人家的媳妇儿,多爱你老公一点,也不至于遭这些罪。
苏月,多爱我一点。」
「……三次了。」
我声音有些小,不确定他听没听见。
但是没关系,我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都说,事不过三嘛……
我今天的温顺似乎让他很开心,出门的时候还让我乖乖等着,说今晚回来带我最爱吃的烤苕皮。
我不能吃啦。
宋则以前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看来他的喜欢也像是穿堂的风,吹过就没了。
我给这栋房子里里外外地做了边清洁,身体不如以前,我做得很慢。
不管如何,这栋让我停留了六年的房子是没错的。
就想着,好好做个道别。
做完的时候一身汗,去洗了个澡。
洗完想穿舒服的背心儿,却发现自己为了遮盖胳膊上的针孔,从打底衫到睡衣都是长袖。
现在想想,又何尝不是在赌呢?
我赌他对我有几分关心。
赌他心中有没有我。
可能他觉得爱我爱得疯魔,我只觉得他对我半点不上心。
我曾经那么爱穿好看的裙子,漂亮的吊带,这么猛烈的转变,他丝毫没有注意到。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
我给程玉柏发了信息:「抱歉啊,辜负你的好意了,病我不治了。」
也对张医生表达了谢意,唯独宋则,一个字也没留。
我离开之时,只带了两条大学时自己**买的裙子。
怎么来这里,我就怎么离开好了。
我拖着不成样子的身体,先是回柳城看了妈妈和外婆。
也是许久没回来,才发现南方小镇即使入了冬,也充满黛绿色的生机,霎时心情好了不少。
我拔干净她们“身上”的野草,靠在她们“身上”说了很久的话。
大抵我是注定这样的命运。
外婆和妈妈都是这么走的。
他们从苦难的年代坚持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我宠成公主。
估计她们自己也没想到,都这样了,我竟然是活得最短的那个。
幸好,荒郊野岭她们还可以做伴。
到了时候,我也会来。
我走过那些小时候妈妈带我走过的路,痛了就吞一把药片。
太多了,我不知道吃不吃得完这些。
老家的小屋也透露着破败的霉气,进去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似的。
我只睡了一晚,便仿佛大限将至。
所以费劲扑腾着,跑了。
人都是形式上的勇敢,死亡来临时才知道有多可怕。
我吃了我自己想吃的东西,在车站接连吃了两桶泡面。
一桶泡椒,一桶酸菜。
吃完还啃了根雪糕,然后痛得不行。
一边蹲厕所,一边看程玉柏和张医生刷屏的消息。
至于宋则,只有短短三条。
「在哪儿?速度回家,」
「怎么还不回来?我警告你,乱来你就死定了。」
最后一条是语音,还夹杂着李莹莹娇滴滴的声音。
「你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