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醒木落柜台,说书终有末。酒楼满座皆痴醉,鸦雀亦无声。
“好!”
携剑豪侠拍桌起,竹林酒客共举杯,酒楼齐欢腾。
庄先生饮杯中残茶尽,再拍醒木,酒楼重归寂,静待说书人。
“其后,游园诸客皆如梦中醒,醒来已是浑身湿透,却是方才灵雨随琴音落,满园诸客皆沉醉琴音中,竟无一人去避雨。”
“渔舟之上,天下琴一安坐船头,唯裙摆稍湿。暗鸦独立船尾,身周浮沉黑衣无数。曲中酣战时,魔剑吞天出鞘半寸,却终究还是收鞘远退无踪迹。竹蒿斜插凤湖中,出水半截上插着黑衣禅心客。游园藏玉轸杀手三十七,三十六人死于此处。”
“翠绿伞下,第二春秋缓缓睁眼,方才雨云遍遮月,如今天净明月清,转头见青书未柔柔笑意,今夜更无憾。稍远处,赵辞黑布遮目持剑而立,春风徐来吹动绡衣黑舞,剑气森森凤湖上,豪情万丈心海间。女侠持剑随琴舞,斩墨轩武者二十一,伤禅心荀莫。”
“明月映照下,青书未收起翠绿伞,水湿半边裳,原是双琴合鸣时,为第二春秋撑伞所致。赵辞独立镜湖上,许久未动,却不是显大侠之姿,实是纵情舞剑后,突忆起此间湖面上,心中再生惧意而不敢妄动。第二春秋知两女皆不喜水,今夜却如此,心中大为所动,便轻牵青书未,携起赵辞,踏水向岸去。”
“画舫顶端,雨眠遥指游园内,园中积雨拔地起,百道水箭齐汇聚,共诛荀莫游园中。一代天下画二至此陨落,却不知墨轩敢否寻仇雨影山?”
“一曲琴音惊满园,文人雅士尽回味。曲末之时,三位琴绝共奏,实是世间无双曲,雨眠春秋亦是难分高下。其后,雨眠趁兴而来趁兴而归,赠画舫与第二春秋,再展凤凰之姿归于雨影山,至此雨影山之秘也算是揭晓,亦无人再敢去揭探。”
“暗鸦护天下琴一而去,不知所踪。而第二春秋三人留游园画舫两日,便再度启程。”
“至于打捞尸体,或送回墨轩,或送至官府,此间后事,游园杂役自会处理,不在话下。而琴曲之名,三位琴绝皆未命名,满园名士各有所想,争执至今无定名。”
“是夜,第二春秋回至旅舍,瞅两位女子皆已休息,便绘雨眠于画卷上,青幔之下姿色动人,落款:雨凰。烟朦雨胧青幔掩奇峰,云开月出神凰振彩翼。”
“‘画船听雨眠’的篇章至此便落下帷幕,至于后事如何……”
“啪!”醒木拍桌。
“咱们且听下回,分解!”
“好!”满楼酒客再欢腾。觥筹交错,酒水映灯影,恍惚满楼客。
酒楼掌柜笑:“这第二春秋原来是同道中人,身陷美色之中还惦记着雨眠大人。”
“这才叫风流!掌柜的,你每次只会口花花,却不知若那雨凰当真现身你面前,你还敢调侃半个字吗?”阴阳怪气的酒客笑道。
胖掌柜摇了摇头,苦闷道:“那自然是不敢的。”
欢声笑语间,那只羊踱步来到了柜台前,胖掌柜的笑容僵在脸上,低头哈腰道:“您还需要什么吗?可是酒水不合滋味?”
那只羊摇了摇头,叼着一颗果子放在了柜台上,醒木旁。随后转身离开酒楼,满楼酒客皆安静,目送它带上门离去之后才重归欢腾。
三位衣着正式的酒客向阴阳怪气的酒客问道:“这位是……”
阴阳怪气的酒客正在仰头痛饮,红裙女子便代他答道:“乌素。”
三位酒客不再言语,只是向那女子敬酒以作答谢。
柜台前,掌柜的与庄先生一同看向乌素叼过来的果子,沉默不语。果子通体鹅黄,隐隐有异香。
庄先生道:“这是,它付的酒钱吧。”
掌柜的将果子推到庄先生面前,道:“这分明是它给您说书的赏钱,再说了,这果子于我也无用。”
庄先生也没有推辞,将果子收下,随后看向那位阴阳怪气的酒客。
那酒客难得正经起来,道:“饭后,啊不是,精气最足时服下便可。”
庄先生点了点头,随后与身后弹琴姑娘一同收拾好了东西,走出柜台便要离去。
酒客中,终于可以放肆饮酒欢笑的携剑酒客喊住了庄先生,道:“庄先生,却不知下一个篇章,是要去何处?”
庄先生转头笑道:“荷园。”
说罢离开酒楼,留满座酒客皆沉默,酒楼无人语。
二楼豪客诧异走出来道:“画舫篇章已终,正是饮酒共欢时,诸位怎么老是一会安静一会欢笑?”
满楼酒客面面相觑,随后再次欢谈共饮。胖掌柜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向二楼那酒客敬道:“确实该欢饮,我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