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听从老乞丐的提醒,眼见这天色渐暗,似有雨意,赶忙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眨眼间,乌云滚滚聚拢,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南湘没走出多远,雨便淅淅沥沥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砸向人脸。
她急忙抬手遮头,跑到一处屋檐下躲雨。刚到店铺房檐,雨势就猛地变大,“白雨跳珠乱入船”,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溅起层层水花,街道上很快积起了浅浅的水洼,雨滴落下,砸出无数细密的涟漪,行人寥寥,都在匆忙找寻避雨之处,整个世界都被这磅礴的雨幕所笼罩。
南湘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珠,看着天,心底在琢磨着老乞丐老仇跟她说的那几句诗。
正琢磨间,她于雨声间隙,隐有清浅而沉稳的步履声。
离她越来越近。
南湘抬眼望去,只见一男子走来。他身着青色织锦长袍,手中执一柄绘着墨竹图样的油纸伞。
男子走到南湘身旁,收了伞,看到南湘,点头微笑:“小公子也是来此避雨?”
南湘点头回应:“正是。”
起初,男子在雨幕中,周身气质如雨中青莲,遗世独立,南湘只当是世家贵公子。她满心期待,想着这般气质,面容定是温润如玉,好看至极。
待男子走近,南湘却微微有些失望。眼前这张脸,普通得扔在路人里都毫不起眼,与他周身气质相比,透着怪异的违和感。
不过,南湘并未多作评价,只是默默收回目光,不再关注。
南湘紧盯着那愈磅礴的雨幕,心中焦急如焚,可脑海里却始终萦绕着老乞丐所言,便一边候着,一边暗自思忖。
“小公子,这雨势渐大,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身旁的男子出声打破了沉默。
南湘的思绪被这话语猛地拉回,看向雨势,应道:
“嗯,也只能等雨歇了再走。”
“我瞧小公子神色焦急,莫不是有急事在身,想早些回去?”男子又问。
“正是,迟则生乱,况且我既已应下,自当言而有信。”
南湘眉头微蹙,语气中透着几分急切。
男子听闻,微微垂眸,稍作思忖后,随即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向南湘。
南湘看着递来的伞,又抬眸望向男子温和的双眼,眼中满是惊讶,问道:
“公子这是何意?”
男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意,说道:
“我看小公子急需这伞赶路。”
“那公子你呢?”南湘疑惑道。
男子笑意更浓,言语间尽是洒脱自在:
“纪某不过是个闲散之人,等雨停了再走亦无妨。”
南湘忙将伞推还回去,男子却又执意送了过来。
两人几番推让,雨势虽渐渐变小,却依旧下个不停,缠绵细密,看样子不到晚间是不会停歇了。
最终,这把伞还是到了南湘手中。
南湘无奈,展颜一笑,说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只是日后这伞该如何归还?我平日甚少出门。”
男子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小公子不必着急,若是有心归还,可送至温行钱庄,我自会去取。”
南湘知晓,这温行钱庄乃是帝京之中最大的钱庄,往来皆是达官显贵,势力庞大,寻常人不敢在此放肆。
“如此,纪公子莫不是温行钱庄的东家?”
南湘眼中带着几分笃定,虽是疑问,语气却十分肯定。
男子闻言,微微一笑,点头应道:
“小公子聪慧过人。”
“今日与公子萍水相逢,承蒙公子借伞之恩,日后必当奉还。在下先行告辞。”
南湘拱手向男子告辞,随后撑起伞,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男子一袭青衣,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如玉,望着那雨幕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轻声呢喃:
“并非只是萍水相逢……”
“和瑜,这大雨倾盆,你抛下我独自跑出来所为何事?”
这时,一名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子撑伞走来,瞧见青衣男子手中的伞不见了,不禁面露诧异,问道,
“和瑜,你的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