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说的时候,顾华菁的脑子在高速运转。
十一二岁的话,应该不是封容的孩子,不过国朝成亲普遍早得匪夷所思,谁知道呢?
封容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个孩子?身份肯定非富即贵,她可不想插手,免得惹火烧身。
顾华菁状似沉思了一会儿,“听着,似是血虚之症,化生气血不足造成的,可让师父开几副药,慢慢地将养将养就是。”
“他却不愿喝药。”
“殿下,良药苦口啊……”
顾华菁正打算好好儿劝劝,却听封容淡淡地说,“他的母亲就是被一碗药害的七窍流血而亡,便是不苦的药,他也不会喝的。”
顾华菁一怔,神情恍了恍,不知道为什么封容会云淡风轻地跟她说这些。
这些……不是秘辛吗?怎么他好像说得很随意似的?
“殿下……”
“既然你能分得出症状,本殿下便相信你,日后,会有人去流园接你。”
“……”顾华菁睁着眼睛满脸惊诧,为什么呀?她什么也没答应啊,三皇子殿下这么喜欢自说自话吗?
眼瞅着封容风华绝代的身影消失,顾华菁摇摇欲坠,脑子涨涨的,有些不清醒。
打击太大,先是成为了方老太爷的门生,这会儿三皇子又说什么来接自己……
对了,还有她的五百两!事已至此,顾华菁可不会再放过五百两,不然她这一日,岂不是光受打击了?
顾华菁让人回去拿,她自己则迅速地离开了方府。
开玩笑,若是再逗留下去,再遇见个白凌天或是韩熙之,真是麻烦死了。
不过也许,顾华菁的心声并未被上天听见,车行一半,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口时,顾华菁的马车被拦了下来。
秦凡和书影蠢蠢欲动,只是对方并无无礼的动作。
“顾姑娘,在下有两句话想问姑娘,恳请一见。”
顾华菁翻了个白眼,“白公子请回吧,小女子与你并无话可说。”
“姑娘今日的诗词,在下着实糊涂,在下深知给姑娘带来了多少痛楚,只是在下愿意弥补,姑娘既然对在下……为何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白凌天的声音里多少有些僵硬,让他一个铮铮男儿说这些,确实难为他了。
只不过顾华菁听了,并没有觉得有多感动,反倒是一肚子的火气。
她掀开车帘钻了出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立在马车边的白凌天。
“公子这话当真是情真意切,只是我之前也已经说明白了,弥补?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弥补的吗?”
“可你那诗……”
“我那诗怎么了?”
顾华菁打断白凌天的话,“那首诗,是我曾经写的,是我曾经还抱有天真幻想的时候写的,可是现在,这诗,只是我用来争取方老太爷门生的位置,是不是很可笑?”
顾华菁说着自己先笑了笑,眼睛里却冰冷下来。
“我只是不想做别人的垫脚石,所以哪怕知道不合适,我也会拿出来用,白凌天,我们之间若还有什么关系,只能是仇恨了,你能不能不要想得太多了?”
白凌天刚刚脸上的急切,一点一点消失掉,虽然他的脸不太容易看得出情绪,可是现在却很明显。
白凌天身后的侍从浑身都透着恨意,他们恨顾华菁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这样伤害公子的心。
顾华菁能感受得到,但她不在意。
自己狠心?天地良心,将一个弱女子不闻不问地丢在后宅任其自生自灭,谁狠心?
只是不接受歉意她就该被憎恨?抱歉,谁爱恨谁恨去,她不关心。
“真的,就没有余地了吗?”
白凌天喃喃自语,看得顾华菁也有一丝不忍,一个堂堂叱咤风云的将军,这又是何必呢?
顾华菁真想搬个椅子跟他好好谈谈,天下何处无芳草,好马不吃回头草!
“有啊。”
白凌天瞬间抬起头,那双总是透着冷然的眸子里的热意,让顾华菁有一瞬心软。
只是想起香消玉殒的真正的顾华菁,顾华菁硬起了心肠。
“我曾经在弥留之际起过誓,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她们得了应有的报应,我自然也能放下恨意,你看,多简单?”
顾华菁声音刚落,只见白凌天眼中闪过一道痛楚的光芒。
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那些人,都是他的至亲……
看着白凌天定定地站在原地,顾华菁知道,自己说得够明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