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态看起来很是无辜,抓着他的领口不松手:“这里,吹吹就不疼了。”
奚厌低头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终云晚说的是他肩膀上的淤青。
从他宽松的领口可以看到那大片淤青,刚才在黑暗中看不清,走到灯光下就很明显了。
只是他没想到终云晚会那样做。
奚厌心底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松开捏住小孩后颈的手,黑眸移开视线,保持冷淡的态度
():“别吹了,本来就不疼。”
被终云晚发现受伤已经够丢脸了,他不可能再承认自己很疼。
终云晚在别人那里百试百灵的方法被拒绝,恹恹地趴在他肩膀上,不出声了。
奚厌看不见他的表情,皱起眉毛,心想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生硬了。
怀里的小孩终于安分下来,他却没有感到松口气,反而心里还有点不舒服。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奚厌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他停下脚步,给终云晚指了指不远处卖棉花糖的摊贩,尽力放轻声音:“想吃棉花糖吗?”
本来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没想到搁在他肩膀上的小脸立刻抬起来,用力点头:“嗯!”
奚厌不动声色地松口气,把终云晚放回地上,过去给终云晚买了个大号的小熊棉花糖。
终云晚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比他脑袋还大的棉花糖,两只小手用力握住竹签,探头在小熊的耳朵上啊呜一口,甜滋滋地弯起眼睛。
奚厌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心情竟也跟着好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他带着终云晚继续沿着街边走,一边朝四周张望着。
如果终云晚是在这附近走丢的,那现在应该有不少人在找他,只要把终云晚送到那些人手中,他就能回家了。
正常来说,他应该希望那些人尽快找到他们,这样他就不用把终云晚送到家,可以早点回家吃饭。
可在他心底深处,又隐隐不想要那么早遇到那些人。
奚厌眉头皱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阴暗的想法。
在他暗自谴责自己时,衣角被轻轻扯了扯。
终云晚仰着奶气的脸,把棉花糖举到他面前,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哥哥,你也吃。”
亲昵的称呼让奚厌一怔,随即心里泛起酥酥麻麻的感觉,耳根悄悄红了。
他没有应那声“哥哥”,只是低头咬下棉花糖的另一只耳朵,然后飞速直起身,避免被终云晚看出他的异样。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一高一矮两个小孩慢慢走着,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奚厌比终云晚高了不少,只需几步就能把终云晚甩在身后,但他的步子迈得很小很慢,让终云晚的小短腿也能跟上。
他们还没走出多远,迎面忽然跑来一个中年女人,满脸焦急地冲向终云晚,弯腰把他抱住。
“小少爷,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终云晚咽下嘴里的棉花糖,开心地指着旁边的奚厌:“赵妈,我认识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赵妈急匆匆地抱起来,朝路边的车子走去。
奚厌下意识跟了两步,却被跟着赵妈找来的保镖拦住,只能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终云晚被抱进车里。
直到车子开远,他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站在原地,半晌后,才转身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
早知道他们那么快就会找过来,刚才就应该问那个小孩
叫什么,或者问他住在哪里。
经过今天的事情后,那个小孩应该不能再轻易跑出来了,
他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想到他们可能只有今天的一面之缘,奚厌刚才变好的心情迅速低落下来,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像是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又酸又疼,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他出生以来都待在奚家主宅里,早就对身边人的离去习以为常,从来没有人的离开能让他产生半点情绪波动,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陌生的感受。
奚厌皱眉抚了抚心口的位置,强迫自己从这种莫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一定是因为刚才的棉花糖太甜了,他才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
后来,奚厌果然没有再在篮球场见到过终云晚。
他还是每天都会去篮球场,但观众席前排再也没出现那个小小的身影,如果不是其他人偶尔会聊起终云晚,他几乎要把那晚发生的事当成一场梦。
奚厌没想到的是,他会在篮球场以外的地方再次遇到终云晚。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在放学时间出门,打算去篮球场打一会球,却在路上遇到几个熟人。
那几人看见他先是浑身一僵,然后脸上都立刻堆起讨好的笑,跟他打了声招呼。
奚厌刚跟父母搬到这个城市没多久,在这边没有认识的人,又没有什么背景,一来就被住在附近的富家子弟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