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锦说她听见人哭,好像有人生病了。
两人当天出来闲逛,宋锦敏感,程蕙兰跟她一起时,都不会带丫鬟跟着,闲逛所带的银两也不多。
宋锦那时还内敛,没有独立处事的能力,要她过去跟陌生人交谈,给金银,她是做不到的。
程蕙兰不需要她说,就答应过去看看。
宋锦说不能要她破费,摘了身上几样饰,用帕子包起来,要程蕙兰带过去,显得她对这件事很着急,很上心。
程蕙兰本说回府叫人,都因她这迫切担忧的心思动摇。
这饰她不想拿,宋锦说她的饰不值几个钱,送过去正合适,换了程蕙兰的,太过贵重,人家可能不要。
说得真心实意,后头的事都替人考虑好了,程蕙兰心下顾虑也没了。
或者说,她就没想过宋锦会骗她。
宋锦以前也没想过。
她就是无意间听见有人说,那个院子里的人,干的营生不正当,里头的人来来去去的换,不知道会被送到哪里。
她想要程蕙兰被送走,这样太师府给她的东西就是独一份了。
她不用跟在程蕙兰后面被叫表小姐,也不用被程蕙兰的朋友用怪异鄙夷的眼神看着。
她能自己当大小姐。
后来的事,她不用说,里外父子俩都猜得到。
程砺锋回过身,望着面前这扇门,等着程太师话,看他要怎么安排宋锦。
这个时间过得很慢。
站在背光的阴凉处,他脊背都被炙烤得刺骨的疼。
程太师说“我没办法再留你待在太师府,你也不能住别院,我让你二堂哥送你回宋家,以后就当没有亲戚关系。”
宋锦在里头大叫起来,不要这个惩罚,“我都坦白说了我有后娘,她不想我好,她想随便把我嫁了我爹不管我他眼里只有弟弟是你接我过来的,我跟他们关系差,你把我送回去,你不如把我禁足”
禁足给了她很大的灵感,“你把我禁在兰园吧,我还能给你尽孝”
程砺锋没再听,转身走了。
回到他这偏院,虞氏看他黑沉一张脸,心里也有猜测,“真是宋锦”
程砺锋径自去书房,摊开了纸笔,眉间皱着研墨。
虞氏跟进来,把房门关上,半晌有些不可置信道“爹要留着宋锦”
程砺锋表情冷,唇边一点细微弧度显得嘲讽。
不想说这事,他问云程那边怎么样,“存银不会被罚,但我看这府里也住得糟心,我记得你名下还有两套小院现在叫人去收拾吧,明天我跟他们说,搬出去住几天。”
一家三口难得来一次京都,迁坟认亲结束后,也有自己私事要办,在府里待不舒坦,换个小院子,他们关起门来自己住,比客栈要舒服,也省钱。
虞氏不想去,“爹吩咐了你自己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被罚一下没面子。”
程砺锋将墨条重重砸桌上,“他都不要脸,我要什么面子。”
这话说得太重,虞氏都给吓了一跳。
她平时管家说一不二,家里男人从不插手过问,夫妻俩回屋后,程砺锋虽面冷,但不会驳她颜面,两个人成亲快二十年了,一直感情好。
这么脾气头一遭。
虞氏原地坐了会儿,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上,“留着宋锦,是怕她没命吧怎么也该有个家法”
这话一落,换来程砺锋冷笑连连。
虞氏从没见过他这样,猜他是要被气疯了,想起来个东西,连忙起身去拿。
回来时,她把云程画好的少女游园图放他桌边,还没开口,程砺锋就催她“要我去亲自找人”
虞氏说刚让人去找文瑞了,“文瑞是嫡长孙,在府里比你有脸。”
他去办,太师有不满,也不会罚。
程砺锋这就好了些。
翻开少女游园图后,他心头火又蹭蹭蹭。
他四妹要是个恶毒心肠的人,以前待宋锦不好,宋锦这么做,他当是报复,他痛心也当是四妹自食恶果,不满也当他爹公正不徇私。
可现在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