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的药,云程就带他先去洗脸,给他又薄薄抹了一层。
存银看其他人都离他们远,还问云程,“我哥科举考完,也能当官吗也能这么阔气吗”
这种现实问题,云程哪里说得好
当官的也有清贫的,也有穷得米缸见底的。
但小孩子嘛,给他画个饼子还是可以的。
等考完,就再换个饼子。
存银就开心了,说他要好好攒钱,攒钱给他大哥买书买纸墨,“我也想当大官的家人。”
云程就知道了,存银不是叶存山说的那种小傻子。
他心里明镜似的。
这种性格,反而更招人疼。
下午他们不留这边玩,6瑛跟大吉一起送他们回来。
因为存银的脸没好,6瑛看着不得劲儿,还想去请大夫来看看。
存银简直受宠若惊,他就小时候高热,被大哥背着送到医馆过,都没想过搓红脸还能去医馆。
他蠢蠢欲动,“你给银子吗”
6瑛“对,我给。”
这一言难尽的表情,一看就没诚意。
存银不去了。
他忙着也不忘待客,烧水泡茶,又煎馒头片当点心。
云程则帮着把剪刀、竹篓、水桶都准备好,一捆捆的废纸也分批拿到竹床上摆着。
杂物已经都挪到柴房,他进去挑拣了些竹篾出来,芦苇席没有,抄纸竹帘不好做,存银拿着剪刀回屋,就把自己的芦苇席剪掉了一截。
“我矮,睡不到床尾,没有就没有。”
6瑛跟大吉“”
他俩忙活,6瑛跟大吉不好干等着,要走就趁早走,要留就要帮忙。
6瑛问他们是不是在造纸,“要人帮忙吗”
这年头手艺珍贵,不要帮忙,他就带大吉走。
他们这些京都来的人,在本地都没正经事。
云程抓壮丁也很顺手,不小心本性暴露,一听他有帮忙的意思,就很殷勤的端茶倒水,又搬凳子又嘘寒问暖,一人手里塞把剪刀,要他们把纸剪碎,“越碎越好。”
有人帮忙剪纸,存银就先做抄纸竹帘。
他还不让云程帮忙,“你赶紧写话本,我等着看后头的呢”
云程就进屋拿了纸笔出来。
6瑛好奇想看,搬着凳子坐到云程身侧,看他摆在竹床上的草稿,每个字都缺胳膊少腿,他起来很困难,里头还有云程习惯性的波浪线,那是需要填外貌描写的段落。
6瑛看得满头问号,终于明白为什么杜家书斋会派一个人去听写了。
他当时还说要去给人听写,想听最初的版本呢。
此时他又提出了这个要求,云程不要,“开头时要自己写,写顺了才能听写。”
不知道府城的杜家书斋,愿不愿意给他分配个小书童来听写稿子。
他们下午各自分工后,程文瑞也抵达蔚县。
他半刻都没修整,直接去了杜家书斋,问的就是画有美人图的话本有多少,全部拦截需要多少银子。
鲁柏是6瑛派来的人,这几天也在书斋耗着。
因为迟迟等不来能做主的人,杜知秋账单摆出来,他夜里睡觉都睡不着。
等程文瑞一到,他就快跟人讲了一遍。
“不止有美人图,还有专门的一册画集,除此之外,还有布娃娃”
预算能到数万两。
这还是杜知秋在这批货物的基础上,减去了他家出船出人到处奔波打点所要消耗的银两。
不然单纯按照商人进货的价位,这成本他不用减去,还要再多出上千两。
程文瑞眼神都恍惚了一下,垂眸思索片刻,让人去煤铺子那边叫万掌柜带账本过来。
煤铺子才开不久,走的薄利多销的路子,背后要养的是王家出来的数十个可怜人,前期的投入要扣除,徐风跟孙阳能得分红,这么一层层算下来,到这个季度,账面能动用的,也才二三百两银子。
这还是他们煤铺子在蔚县一家独大,其他人都是零零散散的做,没人竞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