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紗被扶著進門換鞋,靠在沙發上。
裴衣走到門口玄關,拉開一個柜子,取出裡面的醫療箱。
醫療箱放得很高,她得抬手稍微墊腳才拿得到。
醫療盒被放到茶几上,花瓶玻璃里的水泛著粼粼波光,九月已經沒了燥熱的午休,窗外小院高樹遮住烈日,在木板上留下光斑。
裴衣拿出紅花油打開放旁邊,伸手想去幫楚紗脫襪。
楚紗觸電般的縮回腳,腳踝處一動,有些痛。
「別動。」裴衣壓著她的腳。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楚紗剛說完這句話,就見裴衣已經把她襪子卷了下來,那雙白襪半褪著,腳掌踩在裴衣半蹲的膝蓋上。
紅花油塗到手心後,蓋在了有些泛著青紫色的腳踝上。
——嘶。
楚紗有些吃痛。
可是比起這輕微的疼痛,看著裴衣認真給她擦紅花油的側臉,線條流暢的輪廓分割著光線,眼神清澈柔和,那隻白皙修長的手骨節清秀,就這麼貼在她的腳踝處輕輕的塗抹,像是怕碰碎了本就有裂紋的瓷器——
楚紗心裡一緊,手心開始冒汗,有些透不過氣來。
裴衣忽然悶聲地幽幽道:「我媽該收拾我了。」
楚紗心裡的弦鬆開一點。
她語調輕緩:「我不會跟阿姨說的。」
不告訴李素英,確實對裴衣是件好事,出門前再三叮囑注意安全,一回來就傷了,李素英可能都不好意思去見楚紗的媽媽。
可是裴衣聽了心裡不是滋味,本意就是想教著楚紗要學會告狀,這怎麼,現在還得讓人家瞞著自己受傷的事情。
這跟那群搶錢的死混混有什麼區別。
「不行!」裴衣突然認真起來,抬頭看著她:「你一定得說。」
大不了豁出去了。
楚紗訝然:「啊?」
裴衣提醒道:「你現在都受傷了,肯定得去告狀啊,這不能白白受傷吧?你待會兒就去告訴楚阿姨,照實說。」
語氣誠懇,行為怪異。
攛掇別人告自己的狀,楚紗糊塗了,好難懂,裴衣這人好難懂。
和小時候不一樣了,小時候都是說別告訴她媽媽。
想起小時候,楚紗心裡像是被輕柔的羽毛撫了一下。
她一直一來都沒有什麼朋友,陡然有個人和她沒有惡意的在一起,人一扭捏起來,又覺得自己不適合給別人當朋友。
在應對長輩時,只需要有禮貌的微笑就好了。
可是和別人成為朋友,要有共同的興愛好。
小時候能在一起玩積木,現在長大了很多年沒見,她能感覺到裴衣不是很想理她。
如果有了同樣的興愛好,或許又能和小時候一樣一起玩。
只是。。。。。。現在這個樣子,這個散打她應該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