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的人一听就知道,实际环境比理论上复杂,又问,“那从哪里找突破口?”
“我建议各位,先从外围了解一些情况,粮库如果要倒卖粮食,附近的百姓那里肯定会有风声,不妨先在附近住几天。”
“当然,实在没有线索,可以从存储管理制度、存储状况、数量核对、质量检测和员工管理几个方面检查。只要跟班作业,要不了几天,各位都是专家了,有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提问那人意犹未尽,又问,“林副科,讲讲粮库都有哪些手段,我们先有些准备。”
林橙拿起他的调查报告,翻了翻,找到后念:“虚报存量、虚报损失、以优充次、以优换次。”
看着林橙自信地讲解,下面有几个人心中暗恨,这个原本只是班长的小角色,转换职能后,居然一跃而出。
林橙继续讲道,“根据我们的预测,这次驻点,取得初步成果可能需要两三个月,为了避免各库之间传递消息,要求各组都在15天后再亮明身份,这样避免较远的粮库准备时间过短,也确保各组都能有比较充分的时间做外围调查。”
如果说盐州调查局在移民局事件中的处理方式让官场大为震惊,那么这个局每次都采取高强度行动对待一个局,更是让整个官场感到非常担忧。
过去,各级官员往往只注重业绩,而不太在乎利用非正常手段或者表现出病态行为,甚至还被视为“开放”、“坦诚”等优点。但自从官场经历了巨变之后,官员们开始变得谨慎小心,有些人甚至把“宁要稳,不冒进”当成口头禅。
盐州官场以每两、三个月一次大地震的频率,影响着整个汉国,甚至部分经济活动都有停滞,有一些学者看到这些现象后,做了些调查,拿出数据,证明官场的整肃已经影响了社会展。
其中一个例子就是,原本大量承接移民局建筑工程、各种采购的多家公司,如今要么已经倒闭,要么是奄奄一息,受影响的行业人数达到数万人。
这个数据也出现在陈宇峰和王丽的桌面上,他们手上还有另外一份测算:移民局包的建筑工程质量普遍较差,成本还高,其他物资也有类似情况,整体看,至少有四成的费用是浪费掉了,如今取消了移民局,这些需求会更贴近市场,以更为高效的方式运转。
陈宇峰也安排人将类似的测算刊出,算是回答。显然这个回答效果一般,仍就有各种的学说,来证明这次严厉的调查过了头。
陈宇峰又叫人再写文章来驳斥,真正体会到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王丽的盐州调查局在整个官场中,成为风头最盛的局的同时,张国庆却是悠哉游哉的在盐州职业技术学校当他的老师。
张国庆平时上课不多,一周也只给毕业班上2节课,但是他和学生聊天却不少。哪个学生在哪方面有特长,有想法,他比其他老师都清楚。
张老师最让学生们喜爱的,是他的课没有压力,这个老师说,他这门课,没有正经的考试,学生们只需要听他胡扯就行了,没了压力,学生们反倒最喜欢听他的课。
他这门课的名称也很奇特,叫《尖端》,就讲每种科技当前展到哪个水平了,有哪些问题没有解决。
说实话,这门课听起来确实没有压力,但讲起来可不容易,需要收集的资料太多,学校里除了这个张老师,没有别的人能胜任。
张老师总是找一些同学聊天,鼓励他们做些实验,有些实验,学校负担不起,需要协调工厂时,张老师也能帮上忙,班上有个学生,就是在工厂实验的时候,被工厂看上,没有毕业就开始工资了。
这件事后,班上的同学都对张老师增加了一份尊敬。
其实张国庆当这个老师,更多的是留出一些时间,分析哪个科技小突破的条件成熟,然后将教师、工厂、学生组织起来,形成一个个攻关小组。
大前年的时候,盐州高等职业技术学校第一年招生,第一代压缩机问世,压缩机的设计生产者付有特,虽然对制造压缩机没有多大兴趣,但是对带一个兴趣小组,还是欣然同意的。
第一届的学生,素质也是相当高,几个学生在付有特第一代压缩机的基础上,当年就搞出了二代机、三代机。
这三年过去,每个局的小会议室,都有一台空调,光是盐州官府订货,就已经有四十多台,还有几个大的公司,总共下来,已经过五十台空调在运行了。
这两年攻关小组还在继续改进技术,以适应更普遍的环境,其中一个副产品,就是造出了效率比较高的大型制冰机,从今年开始,盐州夏天的冰块可以敞开供应。
盐州街头出现了一个外地很难见到的现象:常有自行车后面带着一个包裹严实的木箱,飞驰在路上,这就是“送冰人”,专门为订购冰的家庭每天送冰。
街头也出现了季节性的小生意:冰屋,里面有好几种冰制品销售,炎热的夏天来上一份,确实非常过瘾。这是其他地方都没有的美食,吸引很多人前去品尝。
这些产业,居然都是压缩机小组名下的,这个小组从成立到现在,从3个人,展到将近5o人,其中学校的学生只有不到1o人,其他人都是从其他地方招来的。
这个小组,如今在学校里是比较有名的,因为小组里的学生,一边上学,一边就能领工资,工资甚至比外面工厂里的干部还高。
学校里还有好几个攻关小组,一直成果不大,有一个“高纯度硅”小组,成立几年,似乎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果,奇怪的是,张国庆经常会和小组座谈,并且每两三个月,小组人员都会到各种不同的工厂访问,小组成员的日子过得相当舒服。
高纯度硅小组,虽说没啥成绩,被外人称为“乌龟组”,但招人还很严,又要理论成绩好,又要能耐住寂寞,每年能被小组看中的人,也只有一、两个。
小组组长名叫刘文涛,今年已经三年级,看样子他只要还在这个小组,衣食无忧是肯定的,他也跟自己的老师聊过,老师说,“毕业后,留在学校,先当个助理,还带这个小组。”
类似的小组还有好几个,有时候刘文韬感觉,自己这个组,好歹还有个目标,有几个组就更象是吃闲饭的,比如,有几个数学组,纯粹就是为了解决奇怪问题而成立的,什么“三角形三个边的关系”、“大于4的整数都可以表示为两个质数之和”“不规则图形面积求解方法”。
有些似乎是解决了,然后延伸出更多的问题,有些完全没有解决思路。
研究小组的人,每月都有一个交流会,各自说明进展情况,有一半小组都是没有进展。
虽然各小组平时也都有带组的老师,但他们私下里交流,都感觉这个没有任何职位的张老师,才是最奇怪的。
说他奇怪,有几个原因:
一是这个老师似乎什么专业的学生都带,有数学的,有化学的,也有机械的。
二是他带的组待遇都比较高,即使是纯理论的组,似乎完全没有应用场景,也会被请出学校,参与某项工作。
三是他的组出成绩的比例特别高,其他老师带的组,三年出一个大点的成果就算不错了,他带的小组,每年都会有大成果。
四是进入他的组难度很大,似乎是没有什么标准,成绩好的不一定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