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合理了怎么回事,她承认她以前没怎么关注过其他国家的巫师,对于英国来说,日本实在太远了。
“魔法所给你开的薪水高吗?”她的问题天马行空,而且紧紧地盯着斯内普的眼睛不放,“不对,你应该是平调吧?怎么校长还是那个什么——”
“我只是来帮一个小忙。”他摆弄着那个坠子,“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香港,听说你来日本前在那呆过一周,我们竟然没有遇上。”
她卡了一下,想起自己串通格林德沃撒的那个谎,这些记忆在她的脑海里,依然像昨天刚发生的那样新。看起来格林德沃遵守了承诺,如果不是那个坠子自我修复了,邓布利多或许连“香港”这个假地址都不会告诉斯内普。
“傻子,我如果真的在香港出生,早就对各种虫子免疫了。”她苦笑了一声,觉得有点羞愧,生怕会引出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离谱剧情。
“所以我也去其他地方转转。”他温和地说道,“这些年一直。把波特送走我就辞职了,很少回去英国。希腊有个城市真的叫做‘阿波罗尼亚’,我在那里住过两年。”
“为什么不回去啊?”她问,带着点儿好奇,“想做旅行家环游世界的明明是邓布利多,你俩的性格差得蛮大的。”
“因为……”他只说了一个单词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不得不顿了顿,“我早就打算好了,当所有这一切都结束,我就辞职、搬家,开始新生活。但是……”
她平静地看着他。
或许她本可以和幻觉和平相处,但现在看起来是不行了,人总不能和幻觉谈恋爱吧?而且这幻觉也太贴心了,她想什么就来什么,再这么下去,她非得放弃现实生活、疯个彻底不可。
“你想坐飞机吗?”她突兀地打断了斯内普的话,虽然这人正处于一种窘迫的沉默当中,“我有飞行执照,三照都考全了,带你飞一次?我甚至想过,如果学术之路不好走,我就去给土豪开湾流,当飞机遇到颠簸的时候,就用标准英音给他们背莎士比亚。”
他们分享了斯内普刷她的卡带回来的早餐——日本巫师货币是金小判,下面还有硃金、分金和厘金Ⅰ,简而言之,都得进博物馆,一个都花不了。但她既然做了决定,就再不会被外物左右,这顿饭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她的饱腹感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都无所谓。
谷歌地图上显示附近的调布有一家飞行场,可以租小飞机,临时申请航线、转换执照有点来不及,但好在钱能抚平一切,最后她只拿到一架塞斯纳C172,从东京都飞大阪。Ⅱ
“你应该不需要吧?”她帮斯内普检查降落伞,“航程要求,我顶多飞到3000英尺,这小玩意儿也飞不了太高。”
“我没试过。”斯内普慢慢说道,重新拾起从前揣摩她意图时的感觉,“黑魔王发明那个魔咒,炫耀的成分大于追求极限。”
“当然!”她调整着耳麦,随口回答,一边熟练地检查着各个项目,“噢我真高兴,没在这里看到假名。”
“假名?”斯内普坐在副驾驶位上,笨拙地拉紧安全带,“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现在还没有。”她轻松地回答,“假名,日语一种用来为外语注音的拼音字母,据说日本人自己也看不懂,其离谱程度就好比黑魔王强调纯血。”
她是如此流畅地说出代表着“过去”的玩笑,甚至能在两个时空之间来回切换,看上去似乎是真的恢复正常了。“塔台,我必须要确定你真的不擅长英语,对吧?”她笑着打趣。
“他说什么?”斯内普眉头皱得死紧,几乎以为耳机出故障了。
“应该是说他们机场不接国际航班。”她苦笑了一声,“如果有紧急情况会找他们的老主任来。这个国家的老人英语可比年轻人好太多太多,口语、听力、书面……各种意义上。”
“那你怎么办?魔法也不能让你在五分钟之内速成日语。”
“我会的这几句够用了。美国的塔台里甚至有印度裔,当他们遇上全日空的飞行员,那可太精彩了。”她啧啧称赞,“我甚至在进近排队的时候笑场过。”
彼时飞机已经停在跑道口待命,她把手放在油门杆上,向他偏了偏头,笑道:“一起吗?”
斯内普把手放了上去,几乎是立刻觉得自己出汗了。
“看这里。”她指指点点,“指针每过两就告诉我,能看懂吧?”
“我想我和鲁伯·海格兄弟俩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她快乐地吹了一声口哨,带动杆子向前推,飞机开始慢慢滑行、加速。
“二十。”
“二十。”
“四十。”
“四十。”
“六十。”
“六十。
“八十。”
“收到,八十节。”
然后她就收回了手,他才报了没几个数。
“然后?”斯内普不明白为什么这就结束了,明明两个轮子还在地上滑。
“然后就是我的事了。”她拉起操纵杆,“除非我突发心脏病!你就只管把咱俩救出去,飞机让它掉吧!”
飞机爬升期间她再没说过一句话,直到某个仪表读数显示他们已经到了预定高度——显然他不知道是哪一个。
“起飞和降落是整个飞行过程中最容易出事故的阶段,我刚才那样是不对的。”她平静地说,有条不紊地检查各项,“事实上我一直觉得,我出事之后,我所有的执照,驾驶、飞行、潜水和持枪,都应该重新考……不,或许我应该被剥夺资格。”
“你会好起来的。”斯内普望着她,“你经历过比现在更艰难的时候。”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过去’与‘回来’,带给我的痛苦并非1+1=2那么简单,我的人生被劈成了两半,中间硬生生多出一段截然不同的故事,每一段都有可能是假的,一来一回,我的整个人生都被否定了。”
“都是真的。”斯内普立即说,他终于明白阿波罗尼娅为什么要带他来坐飞机,他们现在在2800英尺的空中,她是飞行员,而他对此一窍不通,他不能对她施加任何影响与干预,她是、也必须是冷静而理智的。
“是吗?”她抬手关了一个什么东西,手重新放到操纵杆上,方才那种肆意轻快的样子荡然无存,“我刚刚关掉了自动驾驶,只要我乐意,飞机几秒钟之内就能掉下去。现在,离开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