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房家二兄弟早早起床,和伍爷一起,一路打听着,来到藏石思子的母亲住处。
那是一间破败的房屋,屋内杂乱。
一个头花白的老妇人正在吃饭,简单的一碗粥,还有一碟子腌菜。
屋门开着。见到三位不之客,那老妇人抬眼看了一下,并没有问什么。
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想是这种情况已不是第一次。
她对这种经常不约而来的一拨拨不之客,早已见怪不怪,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伍爷开口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说出来意。
老妇人只是静静听着,一句也没有应答。
伍爷又道:“这二位是来自京城的房家兄弟俩,这位是房家二少爷。”他指着房子德又道:“房家在京城人皆晓闻,因为他们房家的鸳鸯转香壶只供朝廷,如今寻石到咱泗春来,听闻老夫人您藏有一块上好的石头,特地慕名而来,希望有缘分得此一见。”
听完,老妇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二爷,二爷对她点点头。
老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房子德,又低下头吃饭。
说了一句:“这石头是我儿子的命换来的,我不会将它送出去,那上面有我儿子的血。”
见她再没言语,伍爷又道:“三百两银子?这些钱足够您老置办田地宅院,安享晚年了。”
老妇人道:“不要说三百两,五百两我也不交出去。”
伍爷还想说什么,被二爷制止了。
他转头问四爷:“采石的银子带了吗?”四爷将银袋交给他,房子德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来,放到老妇人的饭桌上,说道:“石头,您老收好,我们今日只想一见,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打算,这一锭银子,您老收下,采办些瓦石,修缮一下您住的房子,您老看这房子都渗进阳光来了。”
说完,二爷和四爷、伍爷一行走出老妇人的家。
等他们走出房去,那老妇人才意识到什么,站起来走到门口往外看。
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接下来几日,房家二兄弟以青花伍家为落脚点。
每日里出去采看石头,或者在那青花制瓷坊里查看观察,带上景卜,四爷看到紧要关键处,一一指点给他听。
房景怖是个踏实肯学的孩子,不怕吃苦,对于四叔的教诲心存感激,每每都认真听了下来,并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这一日,四爷又带着景怖到作坯工坊里去观看。
一块空闲的地面上,放着一排排做好的泥坯,整齐划一,光滑如缎。
四爷知道,这制作陶瓷,制坯是极为关键的一道工艺。
一块上好的泥坯,才能制作出仪态万千,不言不语却像是会说话般的陶瓷。
而一个真正的制坯高手,会用他的心,他的感情融入到他手下的泥石中,在这样的心诚感念下,才会做出上好的坯子来。
而要制作出好坯子,无不经过多次反复的制作过程。
在到达好坯子的路上,躺有多少个或有瑕疵、或美中不足、或不满意的坯子,又积攒着制坯工匠多少淌干的汗水,千辛万苦。
房子仲明白,匠人靠的是手艺吃饭,而那些传统工艺,往往在别人看不到的功夫之外,有太多匠人的千辛和万难,和用时间、用失败打磨的岁月光阴。
所以,当四爷一眼瞧见地上整齐划一的泥坯时,他心里一动,就已断定:“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小伙计做出来的泥坯,这是一个高手的杰作。”
陪同他和景怖看坯的,还有制坯房的总管田云,见四爷蹲下身来,额外关注这批坯子时,他知道,这位四爷是个行家。
他赶紧说道:“这是我们坊新来的柳永做的,据伍爷讲,这柳永做坯多年,被他以重金挖来,今日看来,果然不差。”
“柳永?”房子仲问道。
田管家点点头,“刚到青花伍家一月有余,做事踏实认真,话少,但活好,他做的坯子,做成青花瓷肯定差不了。”
“的确不差,改日我来认识一下这位制坯高人,共切磋。”房子仲说道。
“可巧,柳永刚被伍爷叫去,您现在到伍爷房去,估计还能得见着。”田管家说道。
“那可好。”于是,四爷让景怖先回房去,自己一人前往伍爷房前走。
快走到伍爷房前时,迎头见到伍爷和一个男子走了出来。
只见那男子冷峻刚毅,倒也风度翩翩,不像是手艺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