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即便假定这些人都是同党,他们不求名利不畏生死潜在宫中,那么必然是有其统一且坚定的目的,暂且就当他们的目的是刺杀皇上,这公公有这能力进入御膳房重地,又耐得住性子蛰伏多年,心性也当非常人能比。
而且他们既然苦心埋伏,如何又会莽撞到出手就被人抓住呢?
更何况朝堂动乱,宫墙之内的巡防只怕会比平时更加严密一些,他早不投毒,晚不投毒,偏偏这个时候投毒,这不是把自己往刀口上送吗?
莫庭晟看向全心只当“说书先生”的师父,明显心有疑惑,不过不等他问,谪仙老人便又打断他:“你别问我,孰真孰假,得你自己去评判。”
莫庭晟便只好把话揣进肚子里。
这一系列的事情之中必有蹊跷。
“可是这些事情,又是如何能牵扯到江家的?”莫庭晟问。
谪仙老人脸上露出一些怪异的神色,看着他:“你不是说你已经知道江家那小子在图谋什么了吗?”
莫庭晟顿了顿,点了下头。
“既然知道,你听到这里,为何还来问我这问题?”谪仙老人反问道。
莫庭晟却把握十足地笑了笑:“您不是说了他们无人招供吗?那既然无人招供,又怎么能够牵扯上江家呢?更何况江翊也不傻,如果是他,我猜想他必然会想把办法把人从宫里骗出去,在有把握令他们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才会动手,绝不会做这种在宫中行凶的傻事。”
谪仙老人又“哼”了一声:“你倒是对他很了解吗?那小子在你俩的事情上优柔寡断遇事不决,你到底看上他哪里?”
莫庭晟听这话,第一反应是:“我从刚才开始就想问了,您老认识他吗?我怎么之前从来没听您提起过?”
问完,后知后觉地想到:“我俩的事情?师父您。。。。。。”
谪仙老人连连摇头,恨铁不成钢:“瞧瞧瞧瞧,我徒弟那么聪明一个人,现在被那傻小子传染的。。。。。。哎——”语气之中尽是对江翊的不待见。
莫庭晟欲哭无泪,心中又复杂万分。
他最亲的只有这么几个人,如今兄长和师父都这般坦然接受他们二人的关系,倒是令他实在惶然。
他压住翻动的心绪,又追回前面的问题:“师父厚恩,徒儿日后必然和江翊一同好好报答,但是师父,眼下还是请您给我指条明路,江家到底卷进了什么麻烦?”
谪仙老人轻描淡写:“这宫里宫外天翻地覆,偏偏漏了一个暗桩,那人趁夜从钻狗洞逃到宫外,试图给江燕行传信,那信鸽估计好几天没吃饭了,飞了没两步停在了宫墙上,唔,巧了,还刚好停在值班的守夜岗哨面前。”
莫庭晟当即问:“又如何知道是给江翊的呢?莫非上面还属了收信人的姓名?”
谪仙老人点头:“嗯,可不是吗?抬头署明江家少主。”
莫庭晟:“。。。。。。”这栽赃嫁祸的手段,着实是不那么高明。
可不管手段高不高明,正值金陵剑拔弩张之际,按照隆盛帝的一贯行事,那便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再加上一些看不惯江安守的人煽风点火两句,风吹的齑灰,都给你捏成铁打的事实。
“师父您还有别的事要告诉我吗?”莫庭晟问。
谪仙老人下意识认真想了想:“姑且没了。”
莫庭晟颔:“好。”然后起身,行了一礼,拎起包袱就往外去。
“诶!”谪仙老人见状提高音量喊了一句,话音还没落地,人影已经一晃而至站到他面前。
莫庭晟错步一动,眨眼就到门前,手刚搭上门把,就觉一阵劲风自后脑袭来,他以剑格挡,身形不动,手上迅拉开门。
一道内力蛮横撞在门框上,把门重重阖上,“砰”地一声,差点整个被卸下来。
谪仙老人的话紧随而至:“臭小子!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全白费口舌了?”
莫庭晟头也没回,一压剑柄,剑鞘磕上门栓,往上一挑,嘴上答道:“恕徒儿不孝。”
谪仙老人以掌风逼近,本想将他从门前逼退,却没想到莫庭晟竟然两臂一垂,闭眼不动了,吓得他忙收掌:“你!”
莫庭晟睁开眼,眼神平静:“师父,徒儿今日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