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五爷重情义,不但商队又推迟了一天上路,还请了大夫来给辛尘瞧病。大夫来把了脉,又问了问情况,说是气血亏空。推测说是少年人夜间突遇猛兽,心神紧张,到了店里心神一松,就容易显出问题来。至于气血亏空和心神紧张之间怎么能串起来,大夫也没说得太明白。
不管钱五明白不明白,辛尘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坚称自己没事。往肚里塞了一堆吃的之后,第三天就跟随商队上路了。
又过了三日,商队总算是到了东阳城,大家都松了口气。虽然这一路上小状况不断,但好在只是耽搁点时间,人和货都没出问题。辛尘帮着商队把货卸好,换了干净衣裳,就去找钱五告辞。毕竟非亲非故,钱五也没有继续挽留,只帮着问了顾家学府的位置,辛尘便与商队分别了。
东阳城是州府治所,很繁华。辛尘这种小山村里出来的孩子,看啥都新奇。
辛尘也不急,就在街上一边走一边瞧。正看着,就听到后面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辛尘急忙让到路边,然后就看到一个人骑马奔来。马上是个年轻人,左手托着一个小纸包,不知装着什么东西。路中间有一处积水,马蹄落地,溅起的泥水飞溅到辛尘身上。这身衣裳辛尘是要穿着去顾家的学府的,被溅脏了让辛尘很不开心,开口就喊道:
“嗨,你慢点!”
马上的骑士听到喊声,并没有停下,只是扭头看了回来。辛尘见那人看自己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有些不屑,也有些生气。马没停,一会就跑远了。辛尘也只能自叹倒霉,收拾心情,继续往前走。
东阳学府。辛尘一路问着,不怎么费力就找到了。看着眼前气派高大的石质牌楼,以及牌楼上高悬的金字牌匾,辛尘心中一阵羡慕。这气势,就不是以前西陵城那种地方能看到的。牌楼辛尘见过不少,比这个大的也见过,但这个从石材到雕工,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很庄重,很高级,很有年代感。辛尘也只能想出这些词了。果然是世家啊。
辛尘走到门房,向里面值守的人打听想要在东阳学府求学该进去找谁。那门房上下打量了辛尘几下,问道:
“你是哪个家族里的?”
辛尘回答说不是哪个大家的子弟。那人又问:
“那你是准备上付费的?一年几千两的学费,你家里想好了?”
辛尘吓了一跳,这钱爷说的收费高,看来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辛尘赶忙解释,说自己是想读不交钱那种。门房听他这么说,也只是挥挥手,并不搭理他。辛尘无论怎么讲,那门房也不松口。辛尘无奈,只能暂时离开,想着换个时间可能会有好说话的人守门。哪知这一守,辛尘就连守了三天。门房人是换了,但对他的态度可没换,最多嘟囔几句这是私家学府不是善堂之类的话。辛尘虽然苦闷,也没有好办法。他也能理解这些门房说的,要是谁都能进,这学府再大也装不下。这时他才理解了钱五话中所说的缘分二字。要想在芸芸众生之中挑出你来,真不是容易的事。
到了第四天,辛尘在城里转了几圈,看着时候不早了,想着学府里的人该到的也都到了,就继续来碰碰运气。这次辛尘看到有变化。
门口有几个下人模样的,正在打扫卫生。除了一个常见的门房外,还有几个没有出现过。辛尘走上前去,向那门房赔笑搭话。门房也仍旧挥着手撵他走。辛尘哪里肯这么放弃,就围着那人不停说好话。正在纠缠,就见一人骑马奔来。来人到了门口,翻身下马,冲着辛尘缠着的那个门房就喊道:
“老陈,老爷马上就要到了,你们不赶快收拾停当,在这里闹腾什么呢?”
来人明显身份较高,呵斥之下,那老陈连嘴也不敢还,不理辛尘,赶紧去接着收拾去了。辛尘见这情形,像是有顾家的大人物要来,也不再多嘴,站在一边等待。
不一会,一行人护着一辆马车到了门口。那打扫的人和刚才呵斥的人都恭恭敬敬的站在路边。
马车车轮压在石板上骨碌骨碌作响,随行人都默不作声,整个队伍安安静静。眼看就要进门,辛尘踏前几步,就冲向马车喊道:
“顾老爷,顾老爷,麻烦您出来一下好吗?”
四周下人吓了一跳,有两个已经围拢上来了。辛尘一边往边上躲着,一边继续喊道:
“顾老爷,我想上你家学府,我也是修士,我可以为你家效力的。”
辛尘一边躲,一边看着马车。这也是被逼无奈了。马车车厢的窗帘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往外看。辛尘赶紧一边挥手一边继续大喊。终于,辛尘被人按住,马车也停了。
“把人带来。”辛尘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然后就见到马车车厢门打开,一个老者走下马车。老者看着五六十岁,头花白,几缕长髯,一身青袍。整个人看着既精神又素雅。
辛尘也不挣扎,被几人扭着来到老者面前。
老人看着辛尘,无喜无怒,开口道:
“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顾老爷,我叫辛尘,我不是世家子弟,也没有家财万贯,但我想入东阳学府修习灵法。我可以为顾家效力。”停顿了一下,辛尘马上又补充道:
“顾老爷,我不是一时兴起,我天赋很好的,我已经自学修出了灵气。求顾老爷收下我。”
“你练的什么功?”听辛尘讲他已修成灵气,老者稍感兴趣。
“我不晓得是什么功,我与人打赌赢了,看了他的功法书几眼,自己修习的。”辛尘见老人肯与自己搭话,心中大喜。
“你多大了?练了有多久有气感的?”
“回顾老爷,我今年十五岁了。不久前才看到的书,练了两个月练出来的。”
“伸出手来。”老人对辛尘道。
辛尘赶紧撩起袖子,将右手伸到老人面前。老人像大夫一样,在辛尘手腕上搭了一阵脉,便收回了手。辛尘只感觉有一道气流在体内飞快的转了一圈又消失了。辛尘抬头看向老人,老人也看着他。老人眼睛炯炯有神,辛尘看了一眼,竟觉得有点头晕的感觉,赶紧避开视线。
“你是哪里人氏?怎么只你一个小娃来此?”
“回顾老爷,我家在西陵城,是猎户出身。家中之前只有一个爷爷,现在爷爷也过世了,就剩下我一人了。”
“按我家的规矩,你若是不缴学费,学成后当为我顾家效力十年,这你可曾知晓?”老人考虑了片刻,缓缓开口道。
“我知道的,我听人说起过,我愿意的。只盼顾老爷给我一个求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