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先祖怕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叫苏家后代隐居于山林,女子招赘,免得引起更大的祸乱。
这些只待鬼孕之事毕,往后都是苏遮月自己的选择。
玉荷道:“夫人总要继续过人间日子的。”
阿香听得一头雾水,摸了摸脑袋。
怎么她家夫人现在过的不是人间日子吗?
苏遮月不由地敛下眉眼,她知道,玉荷的意思自然是“他”的意思,不知怎么眼眸中冒出了点水雾来,倔声道:
“与旁的无关,是我自己想和离。”
玉荷留心她情绪不对,忙道:“是婢子失言了。”
苏遮月摇头:“没什么,我知道你们的意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左右只是为他生个孩子,无端地怎么生出了盼望来。
于是收敛心绪,低眉敛目,用完了一饭。
入夜时分,青竹来服侍苏遮月就寝,苏遮月仍将冰蚕衣穿在里头。
这一回玉荷、青竹都不敢马虎对待,任苏遮月怎么说都要陪着她。
苏遮月忍了一日一夜,其实已能适应好些,此时躺到了床上,疲累袭来,便生出了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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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荷替她掖了掖被角,轻语道:“夫人安睡。”
苏遮月正欲闭上眼,忽然又闪过一道困惑:“那鬼火当真与我无关吗?”
玉荷摇了摇头:“婢子也不知,我们只负责照料夫人的起居调养,魑族的许多隐秘我们也知之甚少,若说是魑族对苏家的庇护,那是断断不会在人前显现,叫夫人引众人怀疑的。”
苏遮月点了点头,沉思道:“那应该就是那妙真作伪的戏法吧。”
她松了一口气,缓缓合上双眼。
苏遮月原以为不含玉,便该是一个酣甜无梦的,谁知合上眼后,又入了梦境。
这一次她倒是分辨不出是真梦还是假梦。
因为这周遭既不是森冷的潭水,也不是阴沉的宫殿,而是她家。
苏府。
苏遮月就躺在她闺中的床上。
暖衾柔软,她身上还是入睡时的那件冰玉蚕衣,只是没了避寒的裘绒和棉被,奇怪的是,眼下不如白日那般深寒刺骨,轻贴在肌肤上,毫无感觉。
她茫然地起了身来,夜色漆黑,外头也是一弯弦月。
苏遮月几步走出房门,一推开,便闻到了一股馥郁动人的香味。
是紫凝香!
她抬眼看去,院中那棵香树长得极为茂盛,枝干遒劲,树冠如盖。
月光自树缝里疏落下来,星星点点,撒在紫色的花朵上,仿佛将与花心的那一抹白互相映衬,美得如同幻境。
苏遮月出神地欣赏起周遭的一切,几乎痴了。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苏小姐,小生来迟了。”
苏遮月浑身一僵,转头看去,不觉双目睁大。
那白衣方巾,面色清润,正是年少时的李祁。
她正要呵斥他离去,然而却仿佛有一个人从她的身子里走了出来,小步迎了上去。
苏遮月呆呆望着她的背影,似听到一声似娇含怯的嗓音:
“我并没有叫公子过来。”
苏遮月僵在原地,惊恐地看着那走到一起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