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一瞧,俱是與原主一路的輕佻貨色。
為之人隱晦瞄了眼沈淮臣的下半身,笑嘻嘻道,「沈兄近日改吃素了?還是說公主御下極嚴,外面花兒開得再艷沈兄也不敢多瞧,唯恐被家法處置呢?」
「可惜啊,姑娘們媚眼拋給瞎子看,指不定有多傷心。」
沈淮臣扭頭,自上而下打量來人一眼。
從記憶中得知,此人姓薛名承,是阜陽侯家的大公子,平素沒少在原身跟前攛掇他做壞事。月神宴那日原身舍轎騎馬,最後淋了雨高燒不退導致一命嗚呼,也是受了他的刺激。
沈淮臣變了,既不像從前那般稍一挑唆便千方百計地證明自己,也不竭力反駁,一時間竟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意識到這點,薛承心虛且尷尬,他想起以護犢子著稱的恭定王與王妃,可隨後又出離地憤怒了:大家都一樣爛,你沈淮臣憑什麼拿看垃圾的眼神看我啊!
「沈兄訥訥不言,是因為心事被猜中所以無話可說了嗎?」
沈淮臣自顧自落座,眨眨眼十分認真地問,「既然你也知道殿下威儀深重,連我都不願輕易招惹,你怎麼敢背後編排她,不怕我回去告狀嗎?」
「你!」薛承冷笑一聲,「好好好,我明日也去御前告上一狀,叫陛下評評理!」
沈淮臣以手支頤,百無聊賴地從他身上移開目光,懶懶道,「你去,家醜不可外揚,陛下會不會當眾罰我不好說,但背後損毀殿下清譽的你一定沒好下場。」
「沈淮臣!」薛承指著他,色厲內荏道,「你不過仗著有幾分姿色,處心積慮迷惑了公主,待殿下看清你的真面目,看你還怎麼囂張!」
「不勞你費心。」
「呵,咱們走著瞧!」薛承冷笑一聲,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沈淮臣繃著一張標準的反派臉,拋給小二一錠金子,「叫人搬兩桶水把門口擦一擦,別髒了我的地界。」
語罷興奮地問,【小白小白,積分漲了嗎?】
系統也很激動,【漲了!足足六十點,比咱們在公主那刷的還多呢!】
沈淮臣唇角微勾,十分愉快地想,【原來當反派也不全是一件壞事,要是每天都有送上門的經驗包就更好了,商城裡還有許多東西想買呢……】
沈淮臣遺憾地嘆了口氣,回過神發現周顯之正探究地看著自己,「怎麼了?」
「沒什麼。」周顯之搖搖頭。
過去他以為沈淮臣是個空有皮囊的漂亮蠢貨,自己跟著他除了能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好處,還有免費熱鬧看,何樂而不為。
想不到竟看走了眼。
莫非這便是聖人口中的「大智若愚」?
包廂里發生的事傳回王府,容瑄摩挲著光滑細膩的杯盞,神情若有所思,「他真去了鵲閣?」
侍衛長頷。
容瑄久久不言,慕心也摸不准他的心思,總覺得這幾日相處下來,駙馬和外面的傳聞不大一樣,「也許……駙馬是故意跟您賭氣呢。」
話本里不都這樣寫,一對眷侶鬧矛盾,誰都放不下臉面搭話的時候,其中一方便會故意做點什麼引起另一人注意。
容瑄沒接話,起身朝屋外走。
慕心急忙跟上,「殿下,您幹嘛去?」
怎麼一副捉姦的架勢……
容瑄腳步未停,面上一派溫柔笑意,「檀郎生氣,本宮當然要親自將人哄回來。」
第5章
閣中樂聲忽地一變,伴著震耳欲聾的喝彩聲,一位身穿淡青色紗裙的女子乘五彩絲綢飄然而下,沈淮臣猝不及防對上那雙嫵媚多情的眼睛,耳尖一燙,記起原身貪慕美色的人設,又慌忙端起酒杯遙遙示意,飲淨酒液當做補救。
「咳咳咳——」沈淮臣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臉頰騰起一團紅暈。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似乎聽見一聲女子的輕笑,舉目四望卻已不見蹤跡,唯余台上那抹曼妙身影。
一曲畢,沈淮臣沒有原主那樣的厚臉皮,實在寫不出「謾愛胸前雪、其如瓦上霜」這樣的艷詩,便退求其次試圖拿韓愈的《春雪》矇混過關。
周顯之瞄了眼沈淮臣跟前的紙箋,隱約看到一句「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頓時挑了挑眉梢,誇讚道,「好詩!」
寥寥數筆,春雪的美好與靈動便躍然紙上了。
以雪喻人,既浪漫又富有情調。
沈淮臣有些羞愧,愈發想撕開一條地縫鑽進去,「其實這詩——」
話未說完,老鴇子胡娘便喜氣洋洋地進來了,「沈公子,聽雪姑娘點名要你過去吶!」
沈淮臣眼睛微微睜大,神情懵懵懂懂處在狀況外,「什麼?」
「我家聽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肌膚比冰雪還要剔透細膩,公子今夜可有福啦!」
「等一下!」直到被簇擁著來到一間奢靡的廂房外沈淮臣才反應過來,「你說聽雪姑娘選了我?怎麼會是我?」
「自然是公子的詩入了我家姑娘的眼,像那滿口。淫詞艷語的孟浪子,連我閣中姑娘們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胡娘面上閃過一絲鄙夷,笑嘻嘻將沈淮臣推進去,貼心帶上了門,「春宵一刻值千金,沈公子,莫要辜負我家姑娘一番情意啊!」
「……」劇情又崩了。
系統說原著沒有明確描述的劇情可以隨意發揮,沈淮臣正欲退出門去,房中女子卻開口叫住了他,「沈公子,你一走,日後鵲閣便再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